想走后门的人,世子一气之下,万一去学政大人那里告表哥一状怎么办?”
说完了,土也拍完了,凝香快步进屋,将放在炕头的崔氏刚刚送的裙子还给了她,惭愧道:“舅母,表哥的事我真的帮不上忙,东西您拿回去吧,往后再来也不必客气,太见外了。”
崔氏皱眉看她,“你说的都是真的?”
裴景寒为人如何,她并不知情。
凝香神色坦荡地回视她,“舅母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裴景寒父子官风确实不错,但以权谋私的事多多少少都做过,既然以权谋私,当然不会蠢到落人把柄,达官贵人心里或许清楚,普通的村人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崔氏便是去府城打听,也不会听到裴家父子半句坏话。
崔氏依然不太信,觉得外甥女就是不想帮她。
章满看出妻子的心思,再不肯讲道理,扯着她就往外走。
凝香跟在后面送,没提留饭的事。
丈夫力气大,外甥女推辞说的一溜一溜的,崔氏明白今日事情办不成了,却还没有放弃通过外甥女搭上侯府的路,又好笑又好气地拍了丈夫的手一下,“走走走,我跟你走,只是你让我把东西留给香儿啊!”
章满愣住。
崔氏趁机挣脱,重新将手里的裙子塞给凝香,赔罪道:“香儿,舅母什么都不懂,冒冒然来求你,听你说完舅母才明白自己有多糊涂。不过这裙子舅母是真心送你的……”
“舅母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裙子真的够穿了,正好也有条这颜色的裙子,舅母还是带回去吧。”凝香坚决不肯收。
崔氏确实舍不得再送,碍于脸面客套罢了。
东院灶房门口,李氏看着崔氏那虚伪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讽刺道:“赶紧拿回去给你闺女吧,真以为是什么好料子,我们香儿连侯府那几身大丫鬟的绸缎衣裳都没带回来,会稀罕你一条破布裙子?”
大壮娘已经挪到凝香家门口看热闹了,闻言震惊地忘了嘴里还没吞下的瓜子仁,急得数落凝香,“香儿怎么这么傻,你不喜欢拿回来给我穿啊!”
凝香笑笑,见崔氏抓住裙子不再往自己这边推了,她后退了一步。
阿木瞅瞅舅母,突然摘下脖子上金灿灿的长命锁,学姐姐那样递了过去,“舅母,给你。”
崔氏舍不得裙子,更舍不得这条长命锁,正犹豫要不要再推诿一番,那边李氏又嗤道:“阿木好样的,咱不稀罕她的东西,你别看外面金灿灿的,里面都是铜,值不了几个钱!”
这就是胡扯了,镀金的,在乡下也是稀罕物。
崔氏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全都冒了出来,一把抢过自家的长命锁,望着李氏大声奚落道:“是啊,阿木,舅母家没钱,送不了你赤金的长命锁,你大伯母有钱,哪天她送你了,记得给舅母看看,给舅母也开开眼界!”
李氏一点都不生气,哈哈笑道:“我没钱,包金的长命锁都送不起,没钱我乖乖待着,才不学人家打肿脸充胖子,更不会四五年不登门,有求于人来才来装善人!看你脸挺白的,该不会涂了四五层粉吧,那得值多少钱啊?章满赶紧带你媳妇回去,小心我这个穷鬼去抠她脸上的粉!”
“你……”
“别吵了,回家!”
章满终于发了一次威,瞪着眼睛吼道。
在徐家地盘,丈夫也不帮她,崔氏心知再吵也是自己吃亏,恨恨剜了李氏一眼,快步上了驴车。
大壮娘乐呵呵送道:“妹子有空再过来坐坐。”
她与章满同村,出嫁前就认识崔氏了。
崔氏朝车前坐着,没理她。
驴车很快转了弯,看不见了。
凝香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都不知道舅舅这么多年是怎么跟崔氏过下来的。
“姐姐……”外人都走了,阿木终于忍不住,抱着姐姐大腿哭了起来。
凝香以为弟弟舍不得那块儿长命锁,连忙蹲下去哄道:“阿木不哭,下次赶集了姐姐还带你去,姐姐给你买一块儿。”
阿木摇摇脑袋,靠在姐姐怀里一边抹眼睛一边抽搭着道:“我不要,我长大了自己挣钱买,还要给姐姐买绸缎裙子,给姐姐买驴车,还买粉……”
舅母有的,他都买给姐姐。
弟弟会护着自己了,凝香眼睛发酸,平复片刻,亲亲弟弟额头道:“好,姐姐等着。”
阿木点点头,不哭了,瞅瞅姐姐,又道:“我还要考秀才,当大官!”
小家伙说的特别认真,凝香再也忍不住,狠狠亲了弟弟一口,“好,姐姐等着阿木当大官!”
谁说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是没了爹娘,但她还有大伯父大伯母,还有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她的好弟弟。
她有依有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