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来。”
柳兰攀着宁朝来的手臂,想摸摸宁朝来的脸,手却扑了个空。
宁朝来见状,心中一沉,两手拿到柳兰面前晃晃,见柳兰没有一点反应,不由错愕。
木讷的说道,“我在这。”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柳兰松了一口气。
宁朝来看着尚在轻笑的柳兰,愧疚感愈深。
这场火,因她而起,若柳府损失的只是财物还好,再怎么贵重,还能弥补,若损失的不是身外之物,她该怎么做?
只盼望,柳府上下平安无恙。
所幸夜半时分下了一场暴雨,彻底灭了柳府的大火,但柳府的悲痛并未因为大火熄灭而减少。
大火过后的柳府,一片狼藉,经雨水冲刷,更显惨淡。放眼望去,都是漆黑的烧痕。
雨水从房檐下落下,落在身上,仿佛还残留了几分热气。
长廊是唯一没有被祸及的地方,偌大府邸所有的悲伤也都汇聚在这里。
柳府的百十号人都聚到这里,这些人,包括活生生站着的人,也包括再也回不来的人。
宁朝来不敢看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最不敢看被烧得体无完肤的柳均的尸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然站着。
有人小声道,“一共有二十六人丧生,三十九人受伤,财物受损,还未来得及清算。”
宁朝来扶着柳兰,能清楚的感觉到柳兰身子的僵硬。
“阿翁呢,柳芽儿呢?”柳兰问。
柳芽儿跪在柳均尸体旁边啜泣,他本已将柳均救出来,可柳均不顾他阻挠又跑回房中,要找夫人遗留的匣子,这一去,便再没有出来,待他进去将人带出来时,柳均已成了这个模样。
其余人低垂着头不知如何作答。
柳兰的身体愈发不听使唤,左摇右晃似要倒下去,但终于还是稳稳的站着。
他若再不坚强,柳府要如何才能维持下去,就算强打精神,他也要将这件事打理得妥妥贴贴。
“表哥……”宁朝来哽咽道,“你先歇歇,让医工看看眼睛,剩下的事交给我。”
柳兰猛地抓紧宁朝来的手,问,“你要走是吗?”
“我能走到哪里去?”宁朝来自嘲的笑笑,“我不会走的,只要你好好配合医治眼睛,我会一直留在柳府。”
她会走,必须走,她留在这里,已经让柳府遭殃,再留下来,柳兰也会不得安生。
她不能再连累别人了。
最迟,等到柳均的后事完。
这场雨,缠绵了许久,清晨时候,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灵堂已设好,柳均的棺椁停放在正堂,房檐下都挂上了白色灯笼。
宁朝来穿着丧服跪在棺椁前的团蒲上,不断往铜盆里烧冥钱。
柳芽儿走进来,道,
“小姐,你去看看少爷吧。”
宁朝来起身,随柳芽儿前去柳兰的房间。
宁朝来道,“安抚死者家人的银两可备妥了?前面阿翁让人送来的首饰嫁妆,没被大火烧干净的,都拿去兑了,他们为柳府操劳了许久,不能亏待。”
柳芽儿点头,“小姐放心,这些奴才都有分寸。”
现在让人放心不下的是柳兰,阿翁驾鹤西去,家里一团乱,眼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柳芽儿,”宁朝来顿步,“你打小在柳府,对柳府熟悉,以后要帮着表哥好好打点,他孩子气,你多担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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