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月道:“你出去吧!”
陆雪月一听冷晴让她出去,忙张口道:“冷姑娘,林副管事吩咐奴婢务必帮您沐浴的,以免您自个儿沐浴时不小心让伤口沾了水,那可就不好了。”
闻言,冷晴沉默不语,走到浴桶边便开始脱衣。
在踏上浴桶边的小凳迈入浴桶的那刻冷晴才淡淡地道:“那你留下吧。”
一刻钟后,冷晴披散着仍在滴水的长发,穿着一身洁白的中衣走出孔雀暗纹屏风。
陆雪月随后跟出,一手捧着冷晴那件现代式白色衬衫和白色休闲裤,一手捧着那件天蓝色绣竹缎布长衫问冷晴:“冷姑娘,这件衣裳比较干净,这两件衣裳多多少少都破损了,还都染了血,待过了明日奴婢再为您清洗干净了缝补起来??”
在陆雪月看来,虽然她不知她手中的衣服是何种布料制成的,但是光凭手感她也知道这身衣服该是昂贵的,虽然被血染脏了,洗洗也就干净了,衣服胸前那寸长的破口以她的女红缝补起来也是看不出痕迹的……
回头瞥了一眼被她的血浸染得斑驳的SaintLaurent女士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和SaintLaurent女士白色棉质时尚休闲小脚裤,那是唯一能证明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是……
只见冷晴转回头朝着木床走去,声音十分冷淡:“那件长衫找时间洗干净,至于那两件白色的衣服……烧了。还有床尾放着的那双米黄色的鞋子,都烧了。”
但是她不想再看见那套衣服和鞋子,不想再想起那个伤她至深、害她到如斯地步的人。
冷晴觉得,若要做到眼不见为净,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它们化为灰烬。
冷晴的话却是让陆雪月愣住了,就这样烧掉吗?岂不是太可惜了?
在冷晴走到床边拿起她沐浴前随手放在床边的书籍放到外室茶桌上再次看了她一眼时,陆雪月才回过神慌忙答应:“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陆雪月抱着怀中脏衣,提起放在床尾的那双米黄色圆头高跟鞋快步离开了冷晴住的厢房。
她真是想太多了,即将嫁给新家主成为朱府新主母的冷姑娘,又岂会在意这一两套脏衣……
看着陆雪月关上房门,冷晴吹熄了茶桌上的烛火后方回到床边慢慢躺到床上,将湿发拨到一边,扯过白天叠好的被子盖在身上,双眸轻阖。
明天就要成亲了,她要养足精神才行,貌似这古代的婚礼可是很磨人的啊!
另一边,陆雪月脚步慌忙地出了暖香阁,许是因今夜天上繁星浩瀚,陆雪月并没有提灯笼照路。
怀抱着冷晴的衣服,陆雪月只借着微微星光快步往下院走。
在路过朱辉、陈柔生前居住的桃院和朱梓尧生前居住的梅院间的石子小路时,一阵冷风迎面吹过,陆雪月似受了惊的兔子般猛地停住脚步,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中衣服。
一轮皓月悬空,繁星漫天,撒下一世银辉,配合着周遭的寂静,这个夜晚显得十分冷清,亦有几分凉意瘆人。
偶尔一阵清风拂过,风过树林,带起一片“沙沙”声,似悲鸣,似哀嚎。
机械般地扭头看向右边那道两米多高的灰色院墙,陆雪月紧紧抱住怀中衣服,渐渐拧起了秀眉,紧咬着唇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倏然,陆雪月扭回头,朝着前方不远处的游廊一阵狂奔,心中不停地默念着:老爷,大夫人,大少爷,您们别来找雪月啊!千万别来找雪月啊!不是雪月害死您们的,您们的死跟雪月无关啊!观世音菩萨保佑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终于回到女婢们居住的下院,陆雪月匆忙拿出火盆将冷晴那套白色的衣服和高跟鞋塞进火盆中点燃,然后在与她同房的丫鬟们诧异的目光中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睡觉去了。
就这样,朱梓陌和冷晴成亲前一天的时间就在朱梓陌和冷晴的闭门不出,朱府下人们的忙碌,林知吾的东奔西走还有末尾陆雪月的惊吓中度过。
明天,迎接朱梓陌和冷晴的,将是大梁有史以来除去皇室婚宴官员们聚集最多的一场婚宴。
翌日。
卯时才刚到,天尚处于蒙蒙亮,远方天际尚有几颗明星挂于空中,位于绉平西区西街的朱府便已经热闹起来了。
穿着昨日刚领到的新衣的家丁丫鬟仆妇们纷纷笑容满面地走出下人们住的院子,布置新房的去韩院布置新房,挂红灯笼、红绸、贴喜联的挂红灯笼、红绸、贴喜联,忙着做晚上喜宴的则在厨房里忙着做喜宴,好不热闹。
除了寂静无人的桃院和梅院,朱府上下皆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