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禁不住“啊!”地一声大叫,手中的佩剑当即插进了泥土。只见在高祖的坟冢前昨天的那位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留仙霎时间将适才志得意满的劲头给抛诸九霄云外,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沉的使不上劲,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抱拳道:“姑娘几时来的?”
那姑娘“噗哧”一笑,缓缓向着留仙的方向走来,可那身形仿佛不用双足沾地一般肩头并无一丝的晃动。留仙虽然觉得怪异可一想到七郎所说一来她并无恶意,二来她极有可能是得道的仙灵故而也便没有了戒心。
只见那姑娘相去自己已经不足十步,到了跟前姑娘微笑道:“我来了好一会儿了,见公子练剑练得正投入故而便在一旁静静看着,不忍打扰。”
留仙暗想适才练剑之时自己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圆百余步之内的动静都瞧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丝毫没有这姑娘在附近的印象,可此刻也不便说破,便也躬身一抱拳道:“原来如此,倒是留仙太过专注练剑,竟然没有瞧见姑娘,不知我适才的剑锋可有伤到姑娘么?”
姑娘笑着摇了摇头,留仙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去我屋中叙话吧!”说着便收起佩剑向着大宅走去。
来到门前那姑娘笑道:“一日不见竟然盖起了如此的屋宇。”
留仙支支吾吾道:“多亏了一位好友的相助。”
“竟有这样的好友居然会相赠一套房舍么?”姑娘微笑道,“今后若是有缘倒要拜见拜见。”
留仙因为尚不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故而并不敢将七郎的事情相告,只是含糊地说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的!”
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留仙急忙沏上一壶香茶,将杯盏放到姑娘的面前道:“姑娘原说今夜前来,我计算时辰觉得尚早,故而就在外头练剑,不料你倒提前来了,仓促间我还来不及准备一桌餐食招待姑娘,当真惭愧万分。”
姑娘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不不!这又怎能责怪姑娘你呢!”留仙急得连连摆手,“唉!请恕我不太会说话,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姑娘见他急得满脸通红,急着挖空心思找词解释,心中颇是觉得有几分感动,笑着道:“柳公子快快坐下吧。原本我是想按照约定晚上再来,只是心中始终牵挂着公子,所以便早了些时辰,公子可莫要责怪。”
留仙听闻此言仿佛突然间在浑沌与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束光芒一般,可偏偏这道光芒确实那样的耀眼使得自己竟然不敢去直视。姑娘此言分明已经向自己表明了心意,可在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疑惑,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将这些天,这十多天,甚至最后将这些年的事情全部想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一丝头绪,霎时间仿佛又一团更加浓厚的黑雾将这道光芒给彻底掩盖了一般,他坐在那里托着茶盏止不住的发呆,眼睛不时看看左边又不时瞧瞧右边,偶尔口中会发出“不对不对!”“不是不是!”的话语,把那姑娘看得反倒是一头雾水。
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那姑娘道:“公子究竟在为何事而烦恼呢,可否说来让我听听?”
留仙“啊!”了一声并没回答,姑娘笑道:“莫非公子在疑心我的来历么?”
“姑娘!”留仙当即放下茶盏起身离座,冲着姑娘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我柳留仙绝非一个轻薄浪子也并非一个榆木脑袋。今日姑娘对我言说这样的话留仙岂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可是留仙思前想后,这些年并未与任何女子结下过什么因缘,姑娘是否……是否……”
“是否什么?”姑娘似乎分明理解他的意思却又不说破,偏要留仙自己说明一般。
留仙万般无奈,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道:“是否认错了人!”
姑娘先是一愣继而捂着嘴嗤嗤地笑了好一会儿,留仙看着她秀美绝伦的面容顷刻间不由得痴了。终于那姑娘止住了笑声收起了笑容,一时间留仙就觉得她换了一个人一般,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的庄重。只见那姑娘也站起身子冲着留仙飘飘下拜道:“恩公,请受本姑娘一拜,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留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会说这样一句,眼见她就要拜倒赶忙上前一把扶住,可双手触碰到姑娘的玉腕当即缩了回来,最后还是妥妥当当地受了一拜。留仙不解道:“姑娘真是让我越发糊涂了。你所谓的救命之恩又是从何说起呢?”
姑娘笑道:“公子看看这个应该就会记得了。”说着伸右手解开腰间的丝绦,留仙见状简直已然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看那姑娘右掌轻轻在左肩拂过,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道:“公子认得这个么?”
留仙侧着身子目不斜视道:“姑娘!这恐怕妥吧!”
姑娘笑道:“公子乃是正人君子,本姑娘又岂会不知。我也不是轻浮之人,只是公子既然疑心我的来历我自然要向你表明真相,公子若是并无邪念又何必不敢直视呢?”
留仙被她这样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侧着身子抱了抱拳道:“既如此那留仙得罪了!”
说罢怯生生地转过身子,只见在姑娘雪白的后背靠近心脏的地方有着一个圆形的疤痕。无论是谁看到这种景象都会心生一股子不忍,仿佛世间最为美丽的景致被突兀地毁去了一角。
留仙对于这姑娘原本就心生爱怜何况又有那姑娘倾吐衷心在先,自己心中对她的爱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今见着这道疮疤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的后背隐隐有些作痛,就如同这道伤痕并未痊愈依旧在自己的后背上滴血一般。
“姑娘这伤……”他的嗓子眼有些发堵,好一会儿才从嘴角挤出几个字,“究竟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