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草垛口。
几息之间,谢姜只觉得身子一轻,又身下一晃,再来便是后背踏踏实实倚住了木板,屁股下挨住了软软毡毯褥子之类。
再然后……萧仪抬手拿开袖子,一脸关切状问:“没有剌住脸罢。”
原来蒙住自家头脸是这个意思!
真是这个意思?谢姜眨眨眼,抬头去看,就见这人一脸坦荡关切,再加上北斗听见了,忙凑过来道:“奴婢脸上被草棵子刮了口子了。夫人……你没有事儿罢?”
袖筒子捂的严严实实,怎么会刮住脸?
谢姜一转眼珠,刚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声音不大对,她侧身贴住车壁板,凝神去听。
马车颠颠晃晃,似乎奔驰的极快。
只是跑起来的时侯,除了车轱辘“咯吱”作响,并没有传出来半点儿蹄音。
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么?
谢姜眉尖儿一拢,回头小声问:“裹住马蹄子了?”
她声音低如耳语,萧仪眸中笑意一闪,干脆俯身贴了她耳畔道:“摸不透陈元膺底细之前,还是小心些好。”
说了这个,紧接着又道:“夫人听到了什么?”
谢姜只觉得耳朵眼里热气儿一停一顿,似是羽毛尖尖儿,或是发丝儿搔了几搔,不由打了个机灵,侧开身子问:“你派了随侍?”说过,稍稍一顿,又低声解解道:“后面,离马车十来丈有人跟着。”
有人跟着?萧仪丹凤眼微微一缩,抬手敲了两下车壁。
留白正驾着马车,听见身后“锉锉”几声,便两眼看着前路,只身子向后一仰,贴了车壁问:“主上,有甚吩咐么?”
“嗯。”萧仪道:“后面有人跟踪,想法子引到别处。”
此时已近子夜,城外这条大路平素再是车马行人多,半夜三更赶路的也是少有。
更何况谢姜听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些人始终保持十来丈的距离,既不往前赶,又不拉下。
且又脚步轻盈几乎无声,没有马蹄音,更没有车轮滚滚响动。
若是走路,这些人必定穿了软底儿长靴。
若是骑马,这些人也是像留白一样,裹住了四只马蹄子。
现在谢姜只能从或轻或重的呼吸声里,分辨后头到底跟了多少人。
再听到萧仪要引来来人,谢姜黑而大的眼珠一眯,轻声道:“且慢!”
萧仪眸光一动道:“夫人怎么想?”
谢姜轻声道:“如果这些人真是陈元膺的手下,就算引去他处,姓陈的也也会知道我出了栎阳。不如……演一场戏好了。”
萧仪眸中闪了几闪,索性放松肩背,侧身向后倚了车壁坐好,满含兴味道:“夫人想怎么演?”
谢姜没有答这句话,反问道:“郎君这车上有妆屉么?”
“夫人要梳妆?”萧仪唇角一挑,坐起来,探身由小案桌下摸了几摸,摸出来个小木盒放桌子上道:“盒里应有尽有,夫人随意好了。”
谢姜微微一笑,左手扶住盒身,右手拇指食指捏住锁扣向上一掀,便垂睑看了木盒里头,见里面横竖又分了十来个小木格,格子里抹脸的粉,膏,黛笔,胭脂一应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