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并不是不知道广武豪强在凉、汉之间左右逢源的事情。可一方面,来自内部的问题太多,他不想过早地激发边境上的矛盾,让那些豪强们彻底倒向匈奴;另一方面,张氏赖以生存的土壤就是豪强,就连张氏一族本身也是豪族大姓。
广武郡的那些个土豪,即便是全杀光了也于事无补,根源出自于凉州仍然没有力量彻底掌控地方。匈奴人在几年之前几乎岁岁入寇,广武郡就是凉、汉相互拉锯的地方。城头变幻大王旗,今日属凉,明日属汉,根本难以让其归心。
不过这一二年来边境逐渐平稳,也是该好好整顿一下的时候了,所以张茂没有过多的干预张骏的行为,只是在暗中不断观察着,看看自己的这个侄儿究竟能有怎样的作为。
据韩璞奏报所言,在金城被围时侄儿并不在城中,而是回到广武整顿军卒,他也曾下令让侄儿回转姑臧,但显然张骏没有听从这道军令。
按照张茂自己对侄儿的了解,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顽劣小子肯定不会放弃打仗的机会。正道是出生牛犊不怕虎,没有亲身参与过,他能收心?
可如今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这就让张茂心里紧张起来。
又拿起参军陈珍的上书,里面写了一些推测之言:少将军有可能已经深入到了匈奴人的秦州之地!
“秦州······”张茂微微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出现了陇西、南安二郡的影子······
姑臧城,唯一的一座郡主府内,念奴刚刚用过午饭,她没吃多少东西,因为怕冷,所以很少走动,十天半月也不出后院是常有的事情。
杯盘菜肴已经被侍女们撤下,桌子上放着新煮的温茶,里面有好多种调料,有点稠,甜丝丝的,她比较喜欢。这后院里有很多人,不过都远远地侍候着不敢打搅她。念奴看似孤单,不过她并不无聊。拿起身边的一张文书,那是骏弟一月前给她写的书信。
洁白的纸张上苍劲有力地字体十分雄壮,她已经看了多遍,可还是有很多乐趣。念奴穿着一套鹅黄色的杂裾垂髾服,窄窄的腰身勾勒出了已经凸显玲珑的曲线,搭配着她玉白的肌肤、华光樱红的唇色,更添加了华贵之气。
不多时,一个侍女轻步走了进来,说宫里来了一名宦者,有事禀报。
念奴没有说话,目光也没有离开手里的书信,只是微微颌首,似乎是点了一下头。没过多久,一名年轻的宦者迈着小步走了过来,在几步外跪地稽首,道:“娘子,大家命奴婢来传话,暂无少将军的书信······”
“知道了。”念奴放下手里的纸张,一抹忧色聚在眉间,微微摆了摆手。
宦者又施了一礼,倒着挪了几步,退了出去。
“已经两月了······”念奴自言自语道:“骏弟会不会有了危险?”
她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起身道吩咐道:“备车,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