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家里教他识数知字也就是了,还省得往私塾送的那些柴米嚼头呢!”
许清风不由一乐,“好啊好啊,我正愁着没事儿做呢。我虽说比不得私塾先生那般严谨,但教小虎子识得几个字,这学问还是够用的。”
正在门外廊下劈柴的农家大哥亦是憨厚一笑,应声道:“这感情好,让许先生在家里教,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小虎子也不能再偷懒贪玩了!”
听得这些话,小虎子不敢大声的反驳他爹娘,只敢泄愤似的抢了许清风小半把蚕豆,囫囵丢进了嘴里,故意嚼得震天响。
许清风不由失笑,把手中剩下的蚕豆全都给了小虎子,拍拍手中的残渣又在身穿的旧袄上抹净了手,便揣在袖中,弯腰塔拉背的边哈着气边往外走。
正走到门口,门帘便自外被掀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伯便走了进来,呵斥道:“一家子尽晓得胡闹!许先生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给小虎子做教书先生,没的让人笑话!”
许清风忙往边上躲躲,好险没被他喷上一脸的唾沫,闪身便出去了。
窝在炕上的小虎子忙把手中没吃完的蚕豆全都堆在了窗台上,向那老伯兴高采烈的伸出了手臂,“爷爷!”
“哎!爷爷的乖孙,让爷爷来抱抱!”
这一家老小不知道许清风到底为何一定要在他们家生活,他们只知道,那个面色很冷的小姑娘给的银子是真的,足够让他们全家人过个富足的年,可以让孩子他爹在这大冷天里不必上山上砍柴,孩子他娘能换身新衣裳,小虎子有了上私塾的余头,爷爷也不必天天夜里出去在河面上凿冰布网捞鱼了。
所以那位出手阔绰的冷面姑娘是贵人,而这位好声好气极好相处的许先生也是贵人。
村中农民大多淳朴,没甚心眼儿,便也就待许清风犹如一家人一般亲厚,虽然也不过才半月而已,便已然混得很熟了。
许清风缩着脖子哈着气踱步到了廊下,正劈柴劈得气喘的大哥早已脱了厚重的棉袄,正满头都在冒着热气。
但在这寒冬腊月里,虽然身上暖和,但那双手却始终暖和不起来,被冻得都红肿了。
许清风抬头看了看愈来愈大的雪势,好言提醒道:“王大哥,你这手若是再不进去暖和暖和,恐怕到了明天连握拳都成问题了。”
那汉子抬头抹了把汗,憨憨的笑道:“多谢许先生提点,不过我们乡下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回头拿热水泡一泡,这筋骨也就泡开了。”
许清风多少懂得一点儿医理,不由微微蹙眉道:“那样手会生冻疮的。”
“生就生呗!到了这死冷的冬日里,谁手上还会好好的呢?”王大哥又高高的举起了斧头,将一块大圆木对劈成了两半,“咱都是皮糙肉厚的农民,不像先生你这么讲究。”
许清风不由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厨下向王大嫂要了个大瓮,捧到院中积雪最厚的地方,妥善的安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