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有多在意这个孩子,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
“将床榻收拾干净。”谢桥的手很冰,很冰冷,目光更冷,自床榻上收回视线,声音沙哑:“烧了。”
明秀点头。
半夏心里似被掏空一样,木桩子一般伫立在原地,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谢桥去净室,将衣裳全部换下来。
重新躺在床榻上,明秀问道:“郡王妃,郡王那边……”
“暂且先瞒着。”谢桥偏头望向内侧。
明秀不发一言,默默守在谢桥的身边。
郡王妃,此刻,很难受罢?
明秀一摸脸,一手眼泪。
——
第一时间,未能处理好,谢桥小产的消息,不胫而走。
太子妃听到消息的时候,大吃一惊!
谢桥有孕了?
小产了?
她从那儿来的时候,好好的,怎得转眼便小产了?
褚明珠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询问太子道:“她是如何小产的?”
太子眉头紧拧,他并不知谢桥怀孕!
听闻她小产的消息,太过诧异。
“听说是用一碗人参乌鸡汤出的事,厨房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收押审问。”太子讥诮的说道:“郡王府不是固若金汤么?怎得小小的厨房也掌控不了?”
褚明珠心头砰砰跳动,她打开过苏素馨给谢桥备的礼,一支百年人参。
人参乌鸡汤——
莫不就是她带去的那支人参?
如果是这样……
褚明珠捏紧拳头。
“有心事?”太子看着褚明珠情绪突变,蓦然记起她今日去郡王府,试探道:“你怀疑是因你的缘故?”
褚明珠点了点头,她的罪过大了!
“燕王妃小产,她怨恨郡王妃见死不救,闹到太后跟前。今日里她的嬷嬷请我去给开导她,她托我给郡王妃送礼赔罪。”褚明珠心中慌乱,懊恼:“我不知道燕王妃心思如此歹毒,若是知晓,我定不会帮着她……”
到底是她大意了。
苏素馨知晓谢桥怀有身孕,太后定是知晓,只是为何都瞒住消息?
太子也猜到了,沉声道:“她胎未坐稳,燕王妃方才小产,郡王妃此时传出有孕的消息,不妥。”轻轻拥着褚明珠,安慰道:“你不必自责,你也不知道,过几日等她心情平复,过去给她道歉。”
“嗯。”褚明珠轻轻点头。
太子下午有公务,叮嘱褚明珠几句,便走了。
褚明珠心中愤怒,她知道苏素馨利用她!而且,十分确定,苏素馨故意对她说出太子与苏素馨的一段,为的是挑拨她与太子的感情。
即便,她忍气吞声,想必也会要问个清楚明白。
而身边能够说话之人,只有谢桥了。
她曾经与苏素馨说过,她敬佩谢桥,谢桥是有主见之人,日后拿不定主意之时,可以去找谢桥。
这句话,苏素馨记在心里了罢?
褚明珠苦笑一声,苏素馨的心思,何其深。每句话,都有她的用意。
若非是为了询问谢桥,关于太子与苏素馨在西伯府里的事情,她定不会替苏素馨将东西送到郡王府。
“备轿。”褚明珠明亮的眸子里,一片薄怒。
褚明珠出宫去燕王府,门仆不敢拦,直接带她去苏素馨的院子。
“苏素馨,你当真是心肠狠毒!利用我将毒药给郡王妃吃,害得她小产,是不是!”褚明珠一进来,看见她神态悠闲的坐在床榻上吃点心,愠怒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孩子!生下来也是小狼崽子!”
这是褚明珠说过最重的话。
苏素馨面色陡然一变,看着勃然大怒的褚明珠,放下碟子,心中畅快:“她的孩子没了?”
褚明珠紧拽着手,尖利的指甲掐进手心,痛得她手发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她?”
“太子妃,你说我不配有孩子,那么她是不是更不配拥有?所以,老天爷开眼,让她的孩子给我的孩子做伴!”苏素馨毫不避讳,一脸诚恳的说道:“太子妃,我感激你,若非是你,我的东西只怕都进不了郡王府。”
“你——”
“你为我办成一件事儿,需要我如何谢你?”苏素馨心情极好,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意,与方才满面阴沉相比,更令褚明珠心头发冷。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外拽去:“你去给她道歉!”
苏素馨猛然甩开褚明珠的手,冷声道:“我自然会去!”摸了摸脸颊,脸上已经消肿,这一巴掌,她定会还回去!
褚明珠稳住身形。
“送太子妃出去。”苏素馨如何会放弃这大好打击谢桥的机会,她如今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她此时去,才能够更好的解气!
想到此,苏素馨亲自去翻出一件大红羽纱面鹤氅,描画精致妆容,神清气爽去往郡王府。
忽然,脚步一顿,怕谢桥察觉出来,与褚明珠串通诈她:“柳絮儿,你去打听。”
褚明珠定会说是她送的,谢桥一个假好人,最是黑心肝,如何会用她的东西?
她原是想先将东西送过去,谢桥不肯吃,她再想法子买通厨房里头的人。
哪知,这么快出事。
柳絮儿立即出府。
半个时辰后,柳絮儿回来,喘着粗气道:“王妃,一切属实。您给的人参原本要丢了,之后郡王妃休息,忘记吩咐了。郡王妃身边的一个名叫半夏的婢女,她并不知人参有问题。事儿也是巧,她打算入库,正好厨娘来问要人参。半夏便将您的那支人参给了厨娘,郡王妃并不知情,将参汤给喝了!”
苏素馨挑了挑眉,可不就是天意?
——
谢桥躺在床榻上,除了吩咐府上的事情,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明秀怕谢桥想不开,絮絮叨叨说着往事。
谢桥闭上眼,不知是睡去,还是认真在听。
明秀看着一直跪在门口的半夏,心中觉得此事不怨她。可是半夏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她的疏忽大意,方才酿造成眼下的后果。
“郡王妃,消息未曾瞒住,已经走露。”明秀不想提这个几乎是禁忌的话题,可不得不说,有些事情,终将要面临。“郡王那边,怕是瞒不住多久。”
谢桥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微微转动,眼睫一颤,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布满血丝。
明秀看着她这般模样,吓一跳,心紧揪起来:“郡王妃,您不用太伤心,养好身子,还可以再有孩子……”
谢桥眨了眨眼,眼眶里氤氲着雾气。
“等等罢,能瞒多久便瞒多久。”谢桥声音飘渺,轻飘飘的落在站在门口的苏素馨耳中,她讽刺一笑,踏进屋子里,火红的大氅映照她面如夏花,说出的话,却是极为刻薄:“哟,郡王还不知你小产了么?怕他知晓了,你这个郡王妃的位置不保?也是,没有哪个男人容忍一个无权,又不会下蛋的母鸡!”
“你出去!谁准你进来!”明秀见到燕王妃,满面怒火,将她赶出去。
“你一个奴婢,胆敢对我动手?”苏素馨正待发作明秀,谢桥叱道:“明秀,你出去!”
“郡王妃……”
“出去!”
明秀狠狠瞪苏素馨一眼,不甘心的出去。
谢桥望着明秀离开的身影,收回视线,冰冷锋锐的目光落在苏素馨身上,冷笑道:“燕王妃是牲口,做出毫无人性之事,也便有了说法。”
苏素馨面色极为难看,谢桥将她说的后半句话,反讽回来。
“你莫要得意!你这个孽种,生来便是给我孩子陪葬!”苏素馨面容狰狞,谢桥陪上她的孩子,心中的恨意虽然消散,可心里到底是空了!
燕王对她的态度,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所以,她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也要将谢桥拉下来,体会她绝望的滋味。
谢桥泪水落下来,双手紧紧揪着床褥,似乎在极力压制心底的恨意,“我不曾害过你,只是推拒不曾给你治病,为何就对我痛下狠手?你为何不想一想,我为何不救你?因为你请我去燕王府的那一日,燕王逼迫我给太子妃下绝子药。我当时已经知晓自己有孕,不会做这损阴德之事。又如何会害你?”
在苏素馨看来,谢桥所说的一切,都是狡辩!
“晚了!你如今说这些个话,又能如何?你的孩子也没了!”苏素馨上前几步,站在谢桥的床边,看着她通红的双眸里,密布着痛苦之色,连身上的毛孔都舒畅了:“你倒是谨慎,不过就算如此,又能如何?还不是栽了跟头?”
“你心思也缜密,原以为只是在珠儿身上动手。”谢桥说不下去,嘴角透着淡淡的嘲讽。
苏素馨得意的说道:“我若不在太子妃身上动手,你岂会降低戒备之心?你只会认为我不敢在人参上动手,白白将自己的罪证送到你的手中!可惜,我就是抱着与你玉石俱焚的决心,与你相斗!”
谢桥睁大双眼。
苏素馨指着谢桥的心口,得意的笑道:“你这里痛么?”
谢桥紧抿着唇瓣。
苏素馨笑道:“我这里很痛,看你这般痛,我心里的痛苦减轻不少。当初在福宁宫,你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你可知我有多恨你?真的是……恨不得你去死!”尖利的指甲在谢桥的脸上划过,阴森的说道:“容华啊容华,看着你如今的模样,也恨不得我去死罢?可惜,给你人参的是太子妃,你能如何奈何我?真是可惜,我下的是毒药多好?不过,你死了,如何能够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模样呢?”
谢桥脸上的悲伤,突然褪去,眼底盈满浅浅的笑意。
苏素馨一怔,她疯了么?
她笑什么!
“苏素馨,你说我能拿你如何?”谢桥轻蔑的说道:“你觉得,害了我的孩子,我会等到你上门来嘲笑我?你只怕还未踏出燕王府,便横死了!”
苏素馨呆怔的看着谢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不是说我没有证据么?是啊,所以我只须挖个坑,你自己就掉进来了。我也不曾逼问你,一切都是你自己说出口。真替你可惜,有个对你这样好的父亲……”谢桥目光看向窗外,温柔的说道:“在你说在太子妃身上动手的时候,你父亲便站在门外,你说他还会替你求情么?”
苏素馨如五雷轰顶,面色青狞,气得浑身发抖:“你说你孩子没事?只是故意骗我?”
谢桥望着她,嘴角凝着浅浅的笑。
只这一副表情,便说明一切!
“不可能!”苏素馨不相信!
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她那么虚弱……
谢桥坐起身来,轻描淡写,“只有我与林大夫知晓,我身边的人,不真情流露,如何骗得了你?”
苏素馨气得眼前一黑,愤怒地吼道:“贱人!”伸手朝她脸上扇过去。
“啊——救命——”谢桥尖叫一声。
守在外面的人,冲进来,便看见苏素馨双手掐在谢桥的脖子上,谢桥的手在拉开苏素馨的手。
一张脸,涨的通红。
“贱人!放开!”苏素馨听到冲进来的脚步声,余光瞥见父亲,心中一阵慌乱,这个贱人设计她!
她明明是打她耳光,双手被谢桥狠狠捉住,掐上她的脖子。
如果说想害谢桥的孩子,未遂!
她的身份,还能脱身。
众目睽睽下,谋杀谢桥——
苏素馨疯狂的挣扎,想要从谢桥的手中将手抽出来。
“嘭——”
谢桥被她甩出去,头撞在床柱上。
苏素馨看着谢桥眼底的笑意与挑衅,额角青筋跳动,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刺激得理智尽失。从头到尾,她像跳梁小丑,被她耍得团团转!
脑海中闪过杀意,苏素馨看着谢桥趴在床上,猛地扑上去。
“苏素馨,你住手!”丞相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