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忐忑,面上却不显分毫。
秦蓦勾了勾唇,阖眼假寐,似乎并不替谢桥感到担心。手指微微一动,薄刃已经收去,温凉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指尖触到她手里的玉珠手链,细细密密的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挂着的坠子手感像极一只兔子。
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兔子急了也咬人!
忆起初见时的她,与如今的她做对比,可不就是逼急了,心狠手辣了?
这时,男子被带抬进来,他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了,面色惨白,唇瓣泛着青白色。嘴角结着黑色的痂,血已经止住了。
蜀王妃看着气若游丝的男子,指着谢桥道:“你说,是不是她害你的?”
男子费力的睁开眼,张嘴说话,声音轻的没有人能够听得清楚。
太子凑到他边上,男子却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倏然看向谢桥,沉声道:“你可能让他说话?”
“不能。”
太子皱眉。
蜀王妃眼底闪过狠唳,冷声道:“反正活不成了,直接切开肚皮看便可以了。”
众人面色骤变。
此人活不长久,可到底还有气息,蜀王妃仿佛说的是一只阿猫阿狗,可见并非善人!
太子眸子幽深,这也是一条人命,虽然他不曾放进眼里,可也不能如蜀王妃这般无脑的说出来。
纳兰清羽看向谢桥道:“嫂嫂医术高绝,当初将一对身体连在一起的小孩分开,想必这开膛破肚的事难不倒你。”环顾一眼众人,方才又道:“蜀王妃为了捉住凶手,提出这个建议。嫂嫂便尽力将他体内的东西取出来,实在救不了,也算是他命该如此,救活了,算作积福了。”
积福?
谢桥觉得她的确该积福,前世风光无限,恐是祖上未曾积德,方才让她穿越时空,遇上一堆牛鬼神蛇!
“明秀,我的规矩,说给他们听一听。”
明秀清脆的说道:“郡王妃头一条规矩,不救找死之人,第二条规矩,不救仇人。”
纳兰清羽目光微微一闪,便听谢桥道:“他占全了,你们说我会救他?”
“嫂嫂,他怎得求死了?”纳兰清羽好奇的问道。
谢桥目光看向蜀王妃,含笑道:“这得问蜀王妃了。”手指抚上手腕上秦蓦摆弄的珠链上,解下来,垂目望着晶莹剔透的玉兔,微微晃动,泛着玉色光泽。吸引着蜀王妃的视线,盯着那玉兔,跟着它转动。
蜀王妃心中惊慌不安,她想要收回视线,可那玉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她无法撤回。失声说道:“他说他肚子里吞下去的是你动手术的薄刃!若他腹中没有薄刃,这条命算在我身上。如果是你,这条命便是丧在你的手里!”
躺在地上的男子,早已在听见谢桥说的那句话,寂灭的眸子里迸发出亮光。蜀王妃并没有冤枉谢桥,他是那一群帮忙打捞药材的其中一人,只是为了还赌债,被蜀王妃收买。
被逼得走投无路,听到蜀王妃的安排,他并不觉得如何,只要不累及家中,他死了也可以。
但是,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在痛苦中等死,他怕了!
他怕死,想活!
可谢桥不愿意救他,他心生绝望。
如今,听到谢桥道出不愿意救人的目地,心生希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张口道:“王妃收买我诬陷郡王妃。”顿了顿,憋足一口气道:“我偷拿了郡王妃的刀,弄断吞下去了,另一段藏在别处。”
花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齐齐望向蜀王妃。
蜀王妃面色大变,紧紧咬着牙根:“你胡说八道!我收买你,为何你又出卖我?”
男子无力的倒在地上,手指捏成拳,积攒着力气道:“我想活……”
蜀王妃气急败坏。
谢桥手指缓缓敲动玉兔,玉兔跳动几下,蜀王妃的眸子变得呆滞无神。
妇人见状,心中大惊,又是这一招!
连忙说道:“对!曾经在郡王妃手下做事,不知如何,喜欢赌博,欠下赌债,地下庄的人要抓走他的妻儿,这时候王妃找上他,替他还清赌债,就是要他的命!”
蜀王妃心中焦急,想要反驳,可是一句话说不出口。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太子眼底闪过冷光,他险些被蜀王妃耍了!
有一刻,他真的怀疑。
谢桥看着识时务的妇人,微微一笑,转而,对蜀王妃说道:“你为什么和我过不去?几次三番的陷害我?”
蜀王妃心中想,“为什么?因为你令人讨厌!阻挡王爷完成大业的碍脚石!”
花厅里,发出抽气声。
蜀王妃意识到不对,方才反应过来,她将心里所想说出来了!
太子脸色骤变,有她这一句话,还有什么好审问?
燕王脸色十分古怪,对于谁觊觎那个位置,他们都心照不宣。
可蜀王妃直白的说出来,替蜀王捏一把冷汗。
“你知道太子与季公子交好,利用他一事,挑拨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今日我若着你的道,你接下来要对付的是太子了罢?”谢桥晃了晃手里的珠链。
太子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看向蜀王妃。只听她道:“这是自然,他……”
“住口!”
匆匆赶来的蜀王,厉声打断蜀王妃的话。一个箭步进来,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敛去脸上的愠怒,歉意道:“抱歉,扫你们的兴致!”一甩袖袍,冷声吩咐护卫道:“将王妃带回去,她疯了!”
“疯了?”谢桥将玉兔握紧在手心,疑惑的说道。
蜀王咬牙:“她疯了!”
谢桥点了点头,大度道:“既然是疯了,我们也不好与一个疯子计较!”
蜀王妃被一巴掌打的回过神来,听到蜀王的话,难以置信。
他说她疯了!
代表着,今后她不再可以出现在人前。
“王爷,这个贱人——”蜀王妃的话还未说完,蜀王牙龇目裂道:“还不快将王妃拖下去!”
护卫不敢耽搁,将蜀王妃拖下去。
“王爷,你听我解释,她是个妖孽,我受到她蛊惑——”蜀王妃挣扎着揪出谢桥,拉扯间发髻散乱,衣襟凌乱,双目含恨,倒真有几分像疯子。
蜀王如何肯听她多说?多次警告她,不可招惹谢桥,她却不听,到如今这地步,她竟嚷嚷着谢桥是妖孽!
她才是个孽障!
不但得罪郡王府,就连太子也一并得罪去了。
如此处境,倒比在蜀地还不如!
蜀王妃已经被拖走,蜀王拱手道歉道:“让各位受惊扰了,今后内子再不会出现。”
这是承诺。
秦蓦冷声道:“下不为例。”说罢,带着谢桥离开。
经过地上躺着的男子时,谢桥脚步一顿,“将他带到医馆。”
太子阴阳怪气道:“本宫受不起皇叔的大礼。”话虽如此说,却是生生受了他一拜。
蜀王拳头捏得咔嚓作响,他这个王爷太窝囊。
想到拜谁所赐,蜀王眼底闪过阴狠,怒火冲天的回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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