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忘记将查到的证据收起来。我回去之后,便瞧见卫韫在我书房翻找。争夺的时候,他拿起书案上的砚台砸在我头上。后面醒来的时候,便是在寒潭寺里。待我身子有起色的时候,打听到关于的传闻,慧空将我关在后山里面。”
起初她想养好身子再出去,可惜这身子骨越来越不好!
“卫韫……”秦蓦喜怒难辨的默念一遍卫韫的名字,他竟不知母亲的死与他有关。
“卫韫能从小官吏爬到如今的位置,从我府中抢夺的那份证据的功劳!”长公主似乎想起什么,凄厉的说道:“不!应该是卫韫那一手临摹。正是他伪造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书信,才害得镇国公府与林尚书满门被灭。”
“难道就没有人彻查?”秦蓦满面阴霾,额角青筋跳动。
“皇上要谁死,下面的人讨好新帝,只恨不得费尽心思的泼脏水,谁敢申冤?淮阴侯与镇国公府算姻亲,喊上一声冤,被逼得在朝堂难以立足。未免祸及族人,淮阴侯方才退出朝堂。”长公主讽刺的说道,皇上根本不需要查,拿到所为的‘证据’,立即下令抄家灭族!
事关身家性命,谁敢站出来?
长公主因激动,一口气险些没有喘上来。镇国公的妹妹李妃自先帝选进宫,一直未曾有身孕,便是父皇怕李妃产下皇子,镇国公府会有异心,所以一直不让李妃有身孕。直到他突然病逝,三十好几的李妃突然有孕,避免给父皇陪葬。因为镇国公府一事,李妃与年仅两岁的皇子未能幸免。
皇上不会留镇国公府,只要李家有皇子在宫中,对他的皇位是威胁。而她委托镇国公帮忙的一事,更是催命符——
秦蓦如鲠在喉。
秦玉张大了嘴,原来母亲是这样‘死’的,根本就不是传言中死在面首身下,那是遭人诬陷!
后面的话,令她心中更为震惊。
长公主死死的握住秦蓦的手,目光坚决的说道:“答应母亲,一定要洗刷他们的冤屈!”她提点燕王,不过是布局想要他们内斗,可她这身体却是不允许她看到后果!
既然能够见到秦蓦,希望他能够还镇国公的清白!
“母亲放心,儿子定会还你们清白。”秦蓦眼底墨色翻涌,渗着浓浓的煞气。
谋害母亲的人,竟是卫韫!
长公主咬牙道:“卫韫定是怕因为害我之事泄露出去,所以污蔑于我。”她的清白毁于一旦!
秦蓦突然看向秦玉,秦玉一愣,便听他道:“你出去给母亲熬一碗清粥。”
秦玉不想去,她知道秦蓦这是支开她有要事说。“母亲她……”话未说完,长公主道:“玉儿,母亲饿了。”
秦玉无奈,只得出去。
秦蓦吩咐蓝星把守,方才对长公主说道:“我手里有镇国公临终前写给你的一封信,上面写的是当年他查出的证据,都埋藏在镇国公府的寒烟亭的第三根柱子下。镇国公府有他安排的人把守,我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长公主颔首,捂嘴咳嗽。
秦蓦目光微暗,沉声说道:“我去信询问三皇叔,让他回京商议。”
长公主静默半晌,点了点头。
“蓦儿,你与玉儿生分了?”长公主将心里的事说出来后,一身轻松,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看着你们兄妹长大,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
秦蓦点了点头。
长公主如何不知他的敷衍?心中猜测定是秦玉不懂事伤他的心。“母亲宠坏她,你做哥哥的多担待。”
“母亲莫要想太多,病重最忌忧思,好好养病。”秦蓦说罢,吩咐蓝星将长公主接回郡王府。
长公主阻止道:“送我会寒潭寺,慧空不见我会担心。”
“慧空大师救您?”
长公主轻轻点头。
“你的身体不适合住在寺庙,我明日亲自去一趟寒潭寺。”秦蓦不容置喙道。
长公主无奈的说道:“小时候你便说一不二,长大更是霸道不听人的意见,执意而为。我的身体不能好,也没有比这个更坏的。若不是容华,只怕我早已断气,你得感谢她。”说话间,长公主目光注视着他。
秦蓦淡淡‘嗯’一声,不等长公主看清楚他的神色,大步离开。
——
谢桥回到府中,拿出枕头下的那本佛经。
忽而,看见两个字下面有一个点。
般若。
慧空大师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佛经,这两个字被标注下来,是给她什么提示?
得到启示,谢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最后‘不生不灭’里的生一词下面有两点。
般若、生……不死么?
那么般若呢?
这又是何意?
人名?
“蓝玉,你可知长公主名讳?”谢桥只知长公主的字——嘉善。而名却不曾听人提及,她也未曾在意,倒是不知。
“玉般若。”
般若生指的是长公主未死?
谢桥默然看着这几个字,慧空大师为何不直接告诉她?反而用这个提醒?若是她没有看呢?
轻叹一声,出家人讲究缘法,她若不看,便不知道长公主还活着。
若非燕王,只怕以后她参透慧空大师之意,只怕长公主早已死去。
所以,她与长公主还是有缘法?
谢桥嘴角微扬,她是未来的婆母,可不就是有缘?
“小姐,您问长公主作甚?”蓝玉微微皱眉,目光落在佛经上,并没有瞧出什么。
“去郡王府。”谢桥起身,她不能等,得尽快去找秦蓦。
蓝玉立即去备马车。
谢桥到郡王府,却扑空了。
秦蓦刚刚才出去。
“我在这里等他。”谢桥示意伺候的人下去,坐在前厅等着秦蓦。
直到日落西山,秦蓦方才回府,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长公主。
秦玉哀求着想要一同前来,秦蓦一句已为人妇将她给打发。
长公主再不舍,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嘱咐秦玉明日来郡王府探望她。
秦玉心知是不能进郡王府,不甘心的送他们上马车。
“小姐,郡王回来了。”蓝玉听到动静,将昏昏欲睡的谢桥唤醒。
谢桥醒来,整理好仪容,便见蓝星指挥着人抬着一位妇人进来,看清楚她的模样,谢桥心中一惊,秦蓦已经知道了?
谁告诉他的?
燕王?
不!不可能!
燕王若泄露长公主的身份,又为何不与她直言?
秦蓦目光落在谢桥身上,见她怔愣的盯着长公主出神,眼底微暗,信步至她身旁:“有事?”
谢桥抿唇,摇了摇头。她来告诉秦蓦长公主未死的消息,可他已经知晓,再说也没有意义。
秦蓦目光如炬,沉声说道:“多谢你救我母亲。”
谢桥诧异的看向他,面色一沉:“你不必道谢,我想要救她时,根本就不知她是长公主。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今日方才知晓她的身份。”
秦蓦面色稍霁:“知道了。”
谢桥蹙眉,这是信她了?
秦蓦站在门口,回头道:“傻愣着作甚?过来。”
谢桥与秦蓦一同到书房。
“坐。”秦蓦指着软榻示意谢桥坐下。
一路走来,谢桥猜不透秦蓦如何得知长公主的下落。蓝玉未曾离开她的身旁,她也不曾告诉蓝玉寒潭寺的事情。秦蓦派人跟着她,也被否定。
“你如何得知长公主的下落?”谢桥懒得再猜,直接询问道。
“秦玉。”
谢桥面色阴沉,不用想也知秦玉定是跟踪他们前往寒潭寺!
“她可有说什么?”简直不用想,秦玉会在秦蓦面前上眼药,所以方才他的神情透着一丝异样。
秦蓦轻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扔给她:“你倒是了解她。”
“那当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谢桥夹住书信,意识到说了什么,面色讪讪。当着人家哥哥的面,直言将他妹妹当敌人,有欠妥当。
即使,秦蓦不待见这个妹妹,同样心塞。
秦蓦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谢桥愈发的心虚。当时与他开诚布公,他那句话并未放在心上,毕竟秦玉再混账,也是他的妹妹,哪知他说不管当真不管。
“继续保持。”秦蓦淡然道。
没有想象中的责备,谢桥意外的看着他,他这是支持她想法子对付秦玉?
谢桥反倒是不好意思的轻咳几声:“我这是末雨绸缪。”看着手中的信,正是她给玉倾阑的两封中的一封书信。拆开信封,一目十行,面色凝重的将信放进去:“你想要我去一趟镇国公府?”
“这封信你从何处得来?”秦蓦并未否认。
“我娘墓碑下挖出来。”谢桥与容姝去过一趟镇国公府,一进府,她便感觉到有视线紧盯着她们。直到踏进荷花池那一片,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便消失了。
李氏埋在那一片,她想明帝怕守着的人冒犯她,所以那一片没有人看守。
毕竟,要去荷花池,要经过大半个镇国公府。有人闯进来,早已被发现拦截。
秦蓦沉吟道:“的确需要你去一趟,我们的人进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而谢桥进去,名正言顺。
“我得寻找时机。”事关重大,谢桥不敢贸然行动,引起那位的关注。
“好。”
谢桥小坐片刻,起身道别。
从郡王府出来,心想秦玉将长公主接走,怕引起燕王的误会,吩咐人通知燕王一声。
果然,燕王得知长公主被劫走,第一时间怀疑谢桥。
而听到谢桥遣人传来的话,吩咐人去调查,确定是秦玉,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
长公主是他手中的一张底牌,他之所以在意她的生死,抱着拿捏秦蓦的心思,哪知被秦玉破坏!
燕王心中堵着一口恶气,将李旭找进宫。
——
西伯府
西伯昌与卫韫坐在书房内下棋。
西伯夫人在一旁给二人煮茶。
卫韫抚摸着胡须说道:“听闻夫人煮得一手好茶,我今日倒是有口福。”
西伯昌哈哈大笑道:“卫兄抬举了!”
“尚书大人说得哪里话?妾身也便只有一手茶艺拿得出手。”西伯夫人替二人斟茶,退出书房。
西伯昌起身自书案上拿起一本字帖道:“今日请卫兄过府,是我偶得一本字帖,请你鉴赏。”
卫韫粗略看一眼,行云流水,苍劲有力,的确是好字,但是仍未放在眼中:“稍欠火候。”心中却是疑惑,西伯昌突然请他鉴赏字帖作甚?心里稍加防备。
西伯昌抚掌道:“正是正是。”执杯放在鼻端闻一闻茶香,朗声说道:“卫兄一手字得先帝赞赏,一度被诸位学子讨来描摹。”
卫韫眼底有着得意,谦虚道:“哪里,过誉了。”
西伯昌忽而放下茶杯道:“卫兄还有一绝,那边是临摹,真假难辨,不知我可有幸见识一二?”
卫韫被西伯昌刚才一番夸谈,早已没有戒备,指着西伯昌手里的字帖。“就这字体。”
“请!”西伯昌将卫韫请至书案后,一手捻着宽大的袖摆,拿起墨锭亲自磨墨。
卫韫照着一段话,快速的临摹下来。
西伯昌拿在手里观看半晌,对比之后,连连点头:“妙!真妙!”
“不值一提。”卫韫搁下手中的管束,望一眼天色道:“我还要入宫一趟,谢过伯爷款待,明日我派人给你送一本字帖。”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西伯昌将卫韫送走,回到书房,拿起两份字看了半晌。长叹一声,待字迹干后,装进信封命人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