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白莲陪五爷爷醉一回,好好地醉一回——”
长乐早就等不及了,双手端起碗美美地喝下一大口。
奇怪的是他刚咽了半口,忽然就后悔了,嘴一张,那酒液重新吐出来,滴回碗中,两个手搓着,哈哈大笑:“这等万年佳酿,怎能牛饮,还是慢慢地一点点地品味吧——”
白莲早就见惯他喝酒时候这种没有“节操”的行为,见怪不怪,只是端起碗,自己闷头喝一口,酒味醇香,入口绵柔。白莲又喝一口,用自己的碗对着长乐的碗碰撞一下,“白莲敬五爷爷——”
“要不咱弄点下酒菜如何?”长乐说着,挥手向着空中乱乱地绕了一圈儿,那本来飞在傍晚空气里的一种肉白的小昆虫顿时乱纷纷掉落下来,长乐坐着不起身,右手挥舞,用纯元真气将虫子们汇聚起来,然后丢进旁边的一口小锅里,掌心运力,锅下起火,锅底里本来留有一层清油,火烧油滚,很快那些白白胖胖的虫子在清油里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
白莲懒洋洋看着,“少弄点,你知道我才不吃呢,肉呼呼的看着都心里发潮。”
“真不像男子汉——”长乐呵呵地笑,捏一撮青盐沫子撒进去,小锅里顿时香味扑鼻。
“起——”散仙笑着大喝,一口小锅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托着,缓缓起飞,在空中平平划过,落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吃吧——好吃,真好吃——红泥醉,配上油炸小飞龙,那个香啊,这美好的日子,神仙也不换——”他的嘴里已经有了醉意。
他一高兴就忘了自己也算得上神仙一个。
白莲苦笑着直摇头,这个五爷爷呀,真是奇人一枚,不管是为人行事的大格局,还是这生活起居的小事情,总是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哎,你去凌云宗最严密的地窖偷美酒,不怕你爹察觉了逮住狠狠揍你小子一顿?”长乐斜着醉眼,喜滋滋问白莲。
白莲苦笑,摇摇头,声音里没有往日的那一份自在和少年无忧无虑的洒脱,今晚的白莲有些郁闷,有些伤感,再喝一口酒,“五爷爷,你真是害了我你知道吗?”
长乐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酒坛子就要抢,白莲赶紧站起来护住,然后为两个人的碗里续满,“红泥醉后劲太大,我不能让你多喝——五爷爷,你说说看,一个男子,长大了,在天地间为什么非得成亲成家呢,像你老人家一样,一辈子不成家不生儿女,不受女人的牵绊和唠叨,这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非得要成亲呀?”
长乐美美喝一大口酒,摇晃着大了一圈儿的脑袋,那脑袋上头发白苍苍的,像乱蓬蓬的稻草。
“你羡慕我?”他瞪圆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可笑的事情,“你小子羡慕我?你小子心智有问题是不是?没问题你羡慕我!”
白莲也觉得脑袋有些沉,有些大,舌头也大了,大着嗓门冲老头子吼:“谁不知道你是望天峰上活得最洒脱最自在的真正的散仙,你难道不值得大家羡慕?你知道背后有多少活得窝囊的男人在羡慕你吗?你个老家伙就不要再装深沉了,现在我都开始羡慕你了!”
白莲的眼里忽然流下泪来,他抹一把泪,端起碗一饮而尽,喝得猛了,呛得直咳嗽,这时候长乐乘机扑过来一把抢过酒坛子,抬手一掌就打飞了酒塞子,也不往碗里倒酒,端起坛子对着嘴巴咣咣咣就喝。
白莲哪肯轻饶,劈手打过去,哗啦,酒坛子碎了,瓦片乱纷纷飞,酒液四溅。长乐哀嚎一声,深吸一口气,蹲在地上,像癞蛤蟆一样运功,顿时所有的酒液像被旋风裹住的彩虹,形成一条线,向着长乐那白胡子乱蓬蓬的嘴里直飞射入。
白莲不再抢,傻傻看着,很快他一个跟头扑出去趴在那团碎片之上,“五爷爷你没有成过亲,没有跟一个女子生活过,所以你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有多烦人——我爹娘没有问过我半句就给我定下了亲事,定的是我最不喜欢的东方晴,哪怕是换个人我也许都能接受,可是五爷爷你不知道,他们哪容我说半句话呀,背着我就偷偷给我定下来了,这可怎么是好,等七月七赶仙会就要办定亲式,那时候弄得天下皆知,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和这个姑娘的关系了,我一辈子难道要和她捆在一起过?每一个白天和黑夜呀五爷爷,我不喜欢她,你替我想想五爷爷,要你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在一起过一辈子,还要生一堆孩子还要装作恩爱的样子天天出双入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