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比起盛怒的高宗,武后却依旧从容不迫,蹙眉询问道:“太医令,你手中木匣内的丹药是从何得来的?”
太医令轻叹言道:“不瞒天后,今日微臣刚进入太医署,便在自己的公事房长案上发现了这只木匣,也不知是何人放入其中。”
闻言,武后眉头大皱:“如此说来,这些丹药也算来路不明了?”
太医令点了点头,绷着老脸开口道:“臣曾仔细比对过前次刘道合所写药材之字,正与匣内药方字迹相同,是为同一人所写,而这九枚丹药也与陛下服用的丹药色泽成份一致,应该是出于同一鼎炉之内。”
“奇怪,木匣又不会自己长脚,怎会无言无故出现在太医署内?”武后俏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太医令。
太医令回答道:“依臣猜想,置放木匣的神秘人应是暗中发现了刘道合所炼丹药存在问题,才用这种方式告诉太医,另外木匣内除了丹药和药方外,还有一封纸笺。”
“哦,纸笺上写的什么,快拿给朕看看。”武后顿时来了兴趣。
太医令犹豫了一下,方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笺,言道:“纸笺文字题目名为《谏圣人服食丹药疏》,请圣人天后过目。”
闻言,高宗和武后同时一愣,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难看。
所谓谏疏,是为臣子对帝王过失提出的规劝之见,显然揭穿刘道合罪行的神秘人不满高宗服食丹药,用这封谏疏提出规劝之言。
武后接过内侍递来的纸笺,展开刚看得一眼,美目登时一亮,笑言道:“好一篇《谏圣人服食丹药疏》书,此人当真贼滑。”
高宗听得不明不白,问道:“不知有何贼滑之处?”
武后膝行靠近高宗而坐,将纸笺摊在了御案上,指着上面的文字言道:“此人担心被人识破笔迹,故全疏皆用不同字体,不同风格成书,圣人请看,寥寥百余字,竟然有隶书、草篆、楷书、草书、狂草、行书诸多字体包罗其中,且每种字体看似都有不错的功力,实在难得可贵,由此可见,此人必定是一个擅长书法的高人。”
高宗皇帝捋须点头,待到细看谏疏内容,一行行大字顿如耳光般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谏圣人服食丹药疏》,臣闻举国之要,首在天子安健。昔秦皇鲸吞六国开疆裂土,虎视何雄哉!然千古一帝迷信长生不老之术,被徐福之流戏弄于鼓掌之间,沦为青史笑柄,其后又有汉武帝刘彻,崇信方士妄想长生,以至于酿成巫蛊之祸,痛失太子悔不当初。今日圣人坐拥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夷胆战心惊俯首称臣,其功堪比秦皇汉武,倘若一味迷信丹药神效,难免步入前者后路,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望圣人以百姓为重,以天下为重,丢弃丹药固本强身,善养松乔之寿,臣愿圣人熟计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