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问丹引道:“你说陆氏今儿上午在院子里骂文书,她们主仆的,你可知是因何事?”
丹引闻言只愤愤的嘟囔着:“哪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她盐吃多了——闲的。”
“什么?”金氏倒着实丈二的和尚。
“少奶奶不知,那陆氏最是不待见文书。”玉鸳解释道:“陆姨娘和文书都是自幼侍奉二爷的丫鬟。文书姑娘温顺,和善,老太爷和夫人都中意她,欲把她指给二爷作姨娘。陆氏多诡计,便私下引诱二爷,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夫人见米已成炊便只好把陆氏指给了二爷。那陆氏做了姨娘,第一个便是忌惮文书同她争位,就哄着二爷把文书赏给了自己,日夜监看着。旁人不在时,便时常打骂,也难为文书,忍了陆氏这么久。”
金氏闻言,心里亦不是滋味。只想那陆氏善妒,一同长大的姊妹亦不放过,何况是出身低微,却在她之上的自己。
看来,陆氏是有意震慑她。即是如此,自己对那许成义也着实没什么情意,更是无心争宠,倒不如借此机会想个法子搬出这院子,先保个平安再说。
想到此处,金氏也不恼了。只让玉鸳亲自把羊羹汤倒掉,再去院子里多摘些鲜花回来。
玉鸳听了吩咐,只得一人撤下膳食。那金氏亦拉着丹引的手,劝她莫要再气。又吩咐丹引去让婢子们备些水来,她要洗面。
不一时,婢子们便端来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来,金氏又把婢子们遣了下去。只等玉鸳摘回了一小筐各样鲜花。
“奶奶要这鲜花做什么?难不成要做花汁糖膏。”玉鸳不解的问到。
金氏闻言,只慧心一笑道:“我又不同丹引那般馋嘴猫似的。才不做什么吃食呢!我闻着前日管家嬷嬷送来的香粉味忒俗。你们不知这鲜花汁子洗面最是养颜,味儿也清香。古有杨妃华清池沐鲜花浴,直散的芬芳独占后宫。”
“咱们奶奶比杨妃俊俏。”丹引亦调笑着,直把蓝子里的鲜花摘成花瓣,丢进沐盆里。
“你这小嘴,我还当你只会耍横骂人呢!怎的也学的这般甜腻起来。”金氏也冲丹引打趣。
那丹引闻言,只嘟着嘴看金氏。“我说的是实话,以前二爷同我讲过,说‘燕廋环肥’,那飞燕和杨妃都是古时的美人。我看咱们奶奶也是丰韵美貌,怎的就不比杨妃俊俏。”
三言两语,直哄得金氏笑的肚子疼。
等玉鸳和丹引摘好了花瓣,金氏实实在在好好洗了洗脸。
只道半夜,那花瓣水便起了作用,金氏本就沾不得花粉,如今只满脸起了一层红疹,连带脖子,身上亦都红了起来。
“来人呐。”金氏强忍着痒痛唤来了一屋子丫鬟,婢子。
玉鸳自是第一个赶来,忙忙掌了灯。离近一看金氏面容,也着实吓了一跳。
“奶奶你的脸,脸。这是怎么了?”玉鸳大惊道。
不一时丹引和众小婢子亦都赶来,见了金氏也都吓的连连后退。
金氏只皱了眉头,哭哭啼啼。“我出阁前两日,有一邻居染上了天花。我亦去探望过,只道是没事。如今我可是也染上天花了。”
“天花。”众婢子闻言纷纷大惊,更是连连后退,生怕自己也被传染。
“快去禀报老夫人,请大夫来。”那玉鸳着急道,直冲门口小婢子吼着。又不忘转身安慰金氏。“少奶奶,没事的。这就去请大夫了。”
那丹引也是个好人儿,也不惧怕,只到桌子上倒了杯茶水,递给金氏。“少奶奶,您先喝点水,千万痒也忍着,别碰它。”
金氏自知自己只是过敏,不过是想借天花之名搬出院子。如今见玉鸳,丹引如此待她,倒真牵扯出十分感动,自此只把她们当作姐妹一般。
过了半晌,忽有五六个老婆子系着遮面布来了柳钗阁。一进内室,便把金氏从床上往地下拖。
“少奶奶也别怪我们,只能怪你自己没福气。如今您得的是传染的病,那就不能再住在院子里了。老夫人说了,打今儿起,您就搬到偏院里自生自灭吧。”那个为首的嬷嬷恶狠狠道。
直使出全身力气去拖金氏,弄得金氏手腕活活脱破了皮。
金氏闻言,只想着当初便估计了许母定是不会留自己,却不曾想竟是如此决绝。她倒真是小看了许母。亏她叫了她数日的娘,一句‘自生自灭’真真是断了情意。
那玉鸳和丹引本以为夫人会去请大夫,如今见嬷嬷来拿金氏,又阻拦不得。便也索性要同金氏一起搬去偏院。
“好啊!”那为首的嬷嬷狠狠的瞪圆了眼睛道:“你们倒是主仆情深,说不定你们也都染上了瘟病,那就跟着一块去吧,老夫人没个不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