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风平浪静,一路平安!另外,我送了七郎一件礼物,到了你离开的时候,会由水希送到船上,还望念及阿元的薄面,不要拒绝才是。”
辞别之后,徐佑从风絮亭走下来,等候在堤坝下方不远处的左彣和秋分忙迎了过来。秋分担心的看了看徐佑的脸色,问道:“小郎,没什么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事,闲谈了几句!”
徐佑转过头,遥遥望着风絮亭中迎风轻摇的青绫,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水夷,水希,夷无色,希无声,那在袁青杞的座下,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叫水微?
微,号称无形!
毫无来由的,徐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白衣少年的影子,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却连呼吸都没有发生任何轻重缓急的改变,甚至连跨出的每一步都如同尺子丈量的一样,
一步五尺,不多不少!
“水夷,你今天就离开袁府,去观中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观门半步!”
水夷对着布障扑通跪倒,双目泛起了豆大的泪滴,泣道:“女郎……”{
“你生性跳脱,又一向胆大,我不欲拘束你的本心,所以才任你胡闹。没想前夜你竟敢利用履霜去陷害徐佑,可知道此事已经传到了我二兄的耳中,他今晚就要回晋陵,到时找我来要人,我给,还是不给?”
水夷一擦眼泪,仰着头,露出倔强的神色,道:“我不该对徐郎那般,我认错,也认罚!可履霜她……女郎,你要再不救救她,她会死的……况且我答应了她,一定会求女郎救她的……”
“世事纷杂,多少烦恼,可人生又何许短暂,你若是将时光全都浪费在这等事上,又哪一天才能通灵达神,洞观自然?罢了,起来吧,水希,昨晚交代你的事,现在去办吧……”
水希恭声应诺,犹豫了一下,道:“要是徐郎君拒绝……”
“此子森森如千丈松,有栋梁之用,城府心计无不是一时之选,只要将人送到,其他的不用多说,他可能会有疑虑,但必然不会拒绝!”
水希转身离开了亭子,水夷则还是可怜兮兮的仰着头,望着布障没有做声。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要是再敢胆大妄为,定不轻饶!”
水夷吐了吐舌头,伸手拍拍胸口,做了个后怕的表情,道:“诺!”
码头突然爆发出众人的惊呼声,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从人群中凌空跃起,长啸一声,道:“徐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手中的长矛激射而出,角度刁钻无比,转瞬即至,让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只听砰的数声,巨汉从空中落下,长矛又回到了手中,然后几个起跃,落入江水中消失不见。
“杀人了,杀人了!”
码头拥挤的人潮慌乱的往周边散开,露出中间圆形的空地,徐佑躺在地上,胸腹间印出拳头大的血迹,然后慢慢的扩散,直到弥漫了全身。
秋分跪在一旁,放声痛哭,左彣则是一脸悲愤,抱起徐佑的尸体,飞速奔向城中。
水夷目睹了全过程,回到亭中,低声禀道:“脱身之计成了,也不知徐郎君从哪里找来的血,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女郎,你说他这个法子真的能行吗?”
“他杀了飞夭之后,暗令左彣晓谕众部曲,不得将此事外传。回到晋陵,左彣就将整个百人队安置在营中一隅,全员不得外出。要不是邓滔,连我们几乎都要瞒在鼓里。今日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一出戏,等消息传到沈氏的耳中,到他们再派人核实清楚,人家的船恐怕早就到了钱塘。你说他的法子行得通,还是行不通?”
到了下午申三刻时,天气变的阴沉起来,一辆牛车从晋陵驶出,沿着蜿蜒的陆路前行了十余里,赶在天色完全变黑之前到了江边一处偏僻的所在。一艘轻舟停泊在岸边,徐佑几人从牛车上下来,刚一上船,水希从舱室中走了出来,微笑道:“郎君,等候你们多时了!”
徐佑想起袁青杞说的礼物,并不惊讶水希如何找到这里,要是袁氏在晋陵地头还找不到一个人,那才是真正的笑话,道:“三娘太客气了,什么礼物要劳烦你的大驾?”
水希轻轻拍了拍手,一个素装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俏生生的站在那,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映着暮色中的夕阳,真是说不出的清雅秀丽。
徐佑一时呆在船头,再也说不话来!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