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顺。
柔然既然是大魏的附属邦国,柔然有乱,大魏便可以发兵平乱。这时候动不动吓唬人的传说中的柔然铁骑是没用的。倒是大魏的骑兵先去踏平了柔然。
下一步,高澄明令颁旨,指定世子秃突佳继任朔方郡公的爵位。大魏承认的柔然可汗只有秃突佳。
过了数月,战乱已平,只等秃突佳回王庭去继位。所以,实际上现在的朔方郡公秃突佳已经是柔然可汗,只是缺了一个仪式而已。
秃突佳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高澄这个盟友的重要,以及高澄对他的情义。
他也不想再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来表达他的感激。只是他究竟是个热血率真的柔然人,认定了的就会在心里认一辈子。
格外让秃突佳意外的是高澄和月光的事。
月光是他塞给高澄的不假。月光先前是高王嫡妃,高澄名义上的嫡母,这也不假。可秃突佳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父死娶母,象征着权力和财产的继承,这是一种重要标志,有什么不可说的?大魏的皇帝不也是鲜卑人吗?先祖游牧时也是这么行事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在他眼里,高澄就是个鲜卑小郎君。
可他也知道高澄的脾气和手段。他要是不愿意,只他想塞给他,那是没用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高澄居然愿意了。他知道小郎君现在身边是美姬如云。不提东柏堂那个得宠的外妇琅琊公主,就是自己府里也添了一个“李夫人”很得他喜欢。听说这个是皇帝赐给小郎君的,难得的美人。
但是高澄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要了月光。而且****都留宿在月光的屋子里。秃突佳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而同时心里就感慨万端。
觉得小郎君行事极其高妙,比之从前的高王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秃突佳现在对于邺城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还没看到月光有身孕,生出一个儿子来。但他相信这是迟早就有的事。
对于月光的名份,秃突佳就不好再做要求了。
高澄也一身是汗,被风拂过时身心通泰。他没接秃突佳的话题,只微笑道,“以后再见只怕不易。倘或等到月光有所出,不知郡公是不是还能来邺城相见。”
没想到高澄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而且看样子自己也是满心期盼的。他盼的不是小郎君或是小娘子,而是月光生的孩子。那种不自觉的心底表露,再次出乎秃突佳的意料。
秃突佳压制住了心里的惊喜,见后面的随从、仆役也渐渐跟上来,他抓住机会,在与高澄并辔时提醒道,“小郎君要小心侯景。”
他相信他不用多说,侯景的诡诈高澄也是知道的。只是此人防不胜防,他很担心高澄会疏忽掉。
高澄是不打算和秃突佳讨论侯景的话题。秃突佳也来不再多说什么。因为这时候他们两个人都看到一个艳光四射的人骑着一匹毛色乌黑油亮的大宛马向着这边奔驰而来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并辔而立地默默注视着那个人到近前。
月光的骑**良这是肯定的。本就爱玩,等嫁到了大魏无事可做,又处处被高欢防范,也就只剩下这件事可做了。
高澄的神态里不自觉地就含着笑意。虽然不容易被人察知,但是秃突佳看得很清楚。
月光的马是良马,她又能很娴熟地驾驭,很快就越过了那些随从、仆役,距离高澄和秃突佳越来越近。
落在后面的苍头奴刘桃枝看着马上的人驰向高澄。他对这个柔然公主没有什么了解,这是郎主的事他也不会去多探听一句。反正他的职责全在高澄身上,还有大将军交待过的护卫世子妃,其他人与他无关。
刘桃枝现在天天想的就是如何能除了侯景。而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濮阳郡公最近深居简出,怎么想都有点古怪。
不自觉地再看一眼郎主。春风和煦之中,高澄慢慢地纵着自己的坐骑迎上柔然公主郁久闾氏。他不自觉地在面颊上浮现出笑容来。
秃突佳没有跟上来,已落在高澄身后。
谁知月光对高澄竟视而不见,突然加速便向自己长兄秃突佳的方向去了。
高澄勒住马,没有再跟上去,眼睛却一直追随着她。
不知道秃突佳和月光说了什么。能看出来秃突佳是殷切叮嘱,月光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终于,柔然人带着心满意足和踌躇满志如风一般而去了。那个坐在马上看了良久的艳影也终于转过身来再次纵马奔驰起来了。
高澄在月光经过了她身边的时候也一路追下来。
一直到了城门口不远的地方,高澄下马准备上车。他吹了声口哨,月光的马也很听话地放慢速度,然后下来。
月光下马走到马车边,自顾自地上了车。高澄也心满意足地上了车。
马车入城门,向大将军府而去。
“公主以后就是子惠的人了,再也不用离开大将军府。”高澄慢慢把身子靠近月光。
“那可不一定。”月光侧过身来对着他。眼睛看着他时目光火辣辣的。她有意无意地将身子往后靠去,不知道是不是想躲开他。
“听说大将军原来是前方百计把我推给别人,怎么现在态度截然不同?月光不敢相信大将军。”月光的语气里有质问,也有玩笑。“大将军不是想把我嫁给主上吗?后来又塞给高王。就是现在我也是名义上的高王嫡妃,大将军的嫡母,大将军不可对我无礼。”月光的目光里流光滢滢,怎么看都像是挑逗。
“子惠只恨从前没见过公主,不然哪儿舍得丢开?”这种话对于高澄来说简直就是张口就来。月光越是想推开他,他就越是想接近。车里狭小,月光已经被他挤在角落。“有了公主才有了大魏和柔然的邦国和睦。”
高澄嘴唇几乎已经快要贴上月光的面颊。
月光不再躲闪,笑得满是坏意看着高澄。“大将军可别对我提柔然,那是大将军和我兄长的事。大将军要是优待柔然,该我兄长着急。怎么说他现在是郡公,他才是柔然的可汗。大将军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再命大魏铁骑踏破柔然,那自然该着急的也是我兄长。生死存亡都系于他一身,不然他做什么可汗?”月光这时不躲了,主动在高澄面颊上吻了吻,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月光只要大将军一个人。”
看她忽喜忽嗔的,一会儿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会儿又好像极其痴情,高澄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只是他并没有回答月光最后说的话,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承诺。
不知道多久,到了大将军府门口,马车停下来,没有人来告知郎主。
高澄和月光不得不分离,高澄先一个人下车来。
他一下就看到刘桃枝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郎主,陈长猷将军有急事要见郎主。”刘桃枝面无表情地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