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甫出,仰天一笑道:
“这些年来老子不断苦练,功力非同小可,先天中期高手俨然不惧,此人在一招之间竟与我打成平手,真是难得,以她年纪轻轻己有此功力,他日定是不可限量…“
李寿感慨之间,走上滩头,但见沙石中的李谡竟然毫无声息,黄沙悄息,似己化着一个孤独可怜的一个荒家,心中不禁一片凄然,“啼嘘”一叹。
就在此时,沙中竞有丝毫的蠢动,一粒粒黄砂奇迹般的飞开,黄沙渐渐流失,沙粒越动越快,宛如复仇人激烈的呼吸,沙沙有声。
李寿忽见沙粒流动,不禁“啊!”的声呼出口,面上出奇的泛现喜悦神色,凝目而视。
黄沙就象脱疆的野马一般不断奔腾狂跃,纷纷四散,李寿顿感到一股不灭战意正从黄沙中直涌而出。不禁铁拳紧握,贯劲大喝道:
“好顽强的生命力,咱们再来决一高下吧。”
话音甫落,“好!“李谡的声音从黄沙中传出,人己缓缓站起。
李寿闻言顿时大喜,目视她站起,暗运功力调息。
李谡一抖身上的黄沙,猛吸一气,大喝一声:
“好!我们不死不散!”
陡提残余功力,幻阳指再戳李寿!
李谡强势临门,李寿岂甘示弱,战神天诀,全身劲力汇聚,“百战不殆”,暴然轰出。
两人正要拼个一死方休之际,一条人影突然飞闪而至,拦在二人中间,随即响起一个冷喝声:
“住手!”
来者正是李磐,二人见状即时止势收招。
李谡欲将指劲消尽,无奈火候不及李寿精纯,势发难收,疾攻向李磐。
李磐见状身形一闪,倏的出手,一掌切向李谡左臂。
“隆!”的一声巨响,李磐真力一带,巧将李谡沛然拳劲尽卸于地,爆出隆然巨响,溅起漫天黄沙。
李磐一带这下,顿感到李谡对自己也有留手之意,心中不禁欣然,倏的收手凝视着他。
李谡却被李磐一带之下,内息顿时紊乱,连退数步!
适才与李寿拼斗时她己是伤疲不堪,内息一乱,更是伤上加伤,一口鲜血立即从喉头哗啦涌出,身形摇晃不已。
李磐见状心中怅然一叹,走到李谡面前,一手扯掉了她的面罩,见其口角渗血身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不禁心中悸然,“是你!”的惊呼出口,惊大了双眼。
李磐神色一肃,凌厉的逼视着李谡道:
“公主,今晚之事,多有得罪,还请你配合了…“
李谡闻言点了点头,缄默无语,神情落寞。
就在这时,李寿擎掌疾步奔至,凶猛的杀气已然逼近李谡面门,不过被李磐抬手止住。
“二哥,你干什么,这是公主,你疯了吗?这可是重罪!”李磐心急如焚劝道。
李寿缄默不语,凝视着李谡,思绪疾转,权衡利害后,心意立转,心中暗想:
“老三今晚看来是诚心要护住她了,我的伤势也…罢了,等老子大事已成…今夜就暂且放过她!”
意念至此,李寿转身即走。
李磐、李谡二人目送那冉冉消失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李磐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低声道:
“公主,对不起,我大哥犯了重罪,不过眼看大唐跟土蕃大战在即,黑甲军又是主力,我二哥他更是主将…”
李谡听得这有理有据的话,凝神敛气,一时不禁愁上眉梢,暗禀思忖:
“李磐说得不错,况且上次李寿也救过我一命,哎”
心念匍定,娇喘吁吁道;
“呵,放心吧,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软软朝河滩倒下…
李磐乍见,连忙展臂,将其揽住,鼻腔立闻一股如馨如兰的檀香味,垂首低眉看着晕死过去的俏脸,心中隐隐不安:
“这次真是闯了天大的祸了,二哥究竟在做什么,还有这公主,怎送回去啊?”
夜深人静,保宁都护府内。
李磐抱着晕死的李谡如同做贼心虚般,鬼鬼祟祟蹑脚疾步走在僻静的花园小道上。
此刻,他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不知道把李谡送去哪里,心头胡思乱想着:
“公主虽嘴上应承我,但她毕竟是千金之躯,如果醒来翻脸无情,告到皇帝那去,一个大逆不道之罪下来!我李家岂不是要有灭门之祸,就算形势不那么严重,爹他一世英名,孔毁于一旦,二哥啊,二哥,你可给我出了一个天大难题啊!”
正思之际,突然出现一群巡逻士兵,喝斥道:
“谁在花园里,出来!弓箭手,陌刀手准备!”
李磐被吓了一跳,星目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士兵举着火把,执刀缓缓朝他掩来,灵机一动,他将李谡双脚迅即放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取出令牌,朝着士兵扔去,同时喊道:
“咳,是我,此事你们权当没看见,莫要告诉旁人,以后有你们的好处…!”
言罢,气运双足,抱起李谡,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房间里。
士兵捡起令牌纷纷围拢,仔细查看,一名年轻士兵好奇道:
“咦,这不是曜武军的令牌吗,难道刚才那人是李将军,哎呀,真是的,我改在他面前展示我家传武艺,他说不准就看上我,调我去黑甲军了!”
“啪”火长张五一掌啪在他的头上,斥道:
“闭嘴,就你这把式武艺,黑甲军不是靠这个,而是敌人的人头,十人斩,可入黑甲军做个小兵,像我管兵十人的火长,那都是数十个人头换,有厉害的百人斩,据说李祖隆大将军领兵时,黑甲军中百人斩,千人斩的…”
石七这个老兵油子对此毫不关心,神秘笑到:
“呵呵,老大,你甭吹了,都老掉牙的事了,嘿,你们猜,刚才那人手里抱个什么”
张五被打断也不恼,好奇问:
“不就是个人嘛…嘿,难道是个女人…”
小兵估摸是第一次入伍,疑惑不解道:
“啊,那女人是谁?”
石七猥琐笑道:
“哈哈,当兵嘛,难免寂寞,那些二世祖仗着祖荫庇护,肯定抢了哪家姑娘,回去玩了,妈…的!我们这每天晚上不休不眠,吹冷风的…”
张五见其抱怨的话,连忙冷眼瞪去,呛声道:
“放你…娘…狗臭屁,不要动摇军心,当心老子军法处置,大家继续巡逻!”
说罢,张五将令牌收好,举着火把继续领着士兵们巡逻。
乌云朵朵注满了苍穹,月亮的光辉几乎被追尽了,大地转入一片灰暗,偶尔,露出来一两颗星星,但转瞬间便又失去踪影。
竹苑,李磐居住的屋内灯光暗淡,仿佛已进入了睡乡,他正在灯下察看李谡的伤势。
忽然见她浑身血迹斑斑,还有不少黄沙,幽然一叹道:
“唉!怎么你的命总好像要斗个不停,没完没休,为何不给自己半刻安宁歇息?”
他出身名门,自然常闻安阳公主极好权势,心更大到要做皇太女…
少顷,他注视着李谡耳际的沙粒道:
“哎,事已至此,是祸躲不过,今夜就只能让你在这里休息一晚了…”
翌日,清晨。
李谡悠悠醒来,睁目一瞧,顿觉一惊,连忙推开了被子,见自己黑衣劲装已经被人褪去,正身着浅黄色纱衣,内里滢白娇嫩肌肤若隐若现,酥胸半露,急忙举目游望,少顷,瞧见自己正躺在一间收拾干净的屋子里,当下疑惑:
“昨晚我记得被李寿打得伤重,这里并未我房间,难道是李磐…?”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上扬,花容又微微一变,惊道:
“啊,难道是他脱了我衣服,我去…”
她的娇呼声,将坐在正堂的愁眉苦脸思索的李磐惊醒,疾步走进了屋内。
二人的目光由感相遇。
奇异的,李磐的目光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炽烈,就像是两团火,熊熊的烧得李谡心跳加剧,欲脱膛而出,半隆高耸的胸脯不自持的起伏,面亦泛潮,忽地嗤笑道:
“喂,昨晚谢谢你救了我!”
说着,突然薄薄纱衣从其香肩滑落,露出那润滑雪白的肌肤…
这春色无边的一幕,李磐看得心跳的“咚咚咚”作响,魂不守舍;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方才迫切地道:
“公主,还请恕罪,我二哥伤你的事…”
李谡耐心听他说完,从床上翻身落下,颌首挺胸,盈盈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来,凝眸而视着他刚毅的脸庞,吐气如兰,娇艳如花的她释然道:
“没事,你也救我一次,我当打平,不追究你二哥伤我之事”
顿了一顿,她又接着问:
“昨晚是你替我更衣的?”
李磐不知其意,忙惶慌道:
“小人多谢公主,那个衣服是…”
“是我换的!”话音未落,春丽已破门而入,冷眼扫过李磐,道:
“好了,你暂且退下,公主万金之躯,岂能便宜你?哼,你还不快滚,信不信姥姥挖了你的眼睛!”
李磐讪讪笑了笑,忙不迭起,给李谡使了个拜托、歉意的眼神,撇下一句话:
“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说完,飞快跑出了自己房间。
春丽冰冷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的笑意,边走边道:
“果儿,你胆子也太大了,半夜三更你不睡觉,跑去跟李寿那小子打架!嘿,那臭小子胆儿也太大了…”
听闻这嗔怪中带着浓浓关切的话,李谡心中涌起一股欢悦,道:“诶,姥姥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心中却暗想:
“李寿跟静因勾结在一起,肯定不是帮忙对付玉玄,恐有更大的阴谋…”
她吃了太多亏,自然活精了,知晓这些没证据的事,都是她推测,自然也不会跟春丽提及,俩人闲聊几句后,她盘膝坐在床上,凝神敛气,运功恢复起伤势来。
良久后,直到日上三竿,李谡双目突然暴睁开来,如鹰隼般锐利,迸射出一道炽盛精光,暗爽道:
“我居然突破了,有了先天中期的功力,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富贵险中求,跟李寿一战,竟能激发出我潜力”
一座僻静的院子内。
此处正是青城派在保宁城中的大本营,人声鼎沸,众多年轻人望着被白布盖着的玉清尸体,叫嚣嚷着:
“哼,究竟是谁敢杀师傅!”
出声的是个鹰钩鼻的清瘦中年,他正是玉清大弟子,静心道人,一夜醒来,发现师傅惨死在屋内,此刻亦心中气炸!
玉清二弟子静空手持一把白色浮尘,容貌俊逸,冷道:
“还用得着说,不是那祁英为徒弟报仇,还能有谁?”
其它青城三四代弟子闻言,激愤道:
“不错,只有那云顶祁英才有这般身手,能悄然杀死师祖、师傅…”
静心年纪稍长,蹙眉寻思,断然道:
“不一定”
大家闻言,皆看向他,静空好奇问:
“大师兄,依你看还有谁,这里论及辈份就你最高,你且给拿主意!”
静心分析道:
“大家恐怕都知晓一个事,祁英杀人向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武林中从来还没有穿出他偷袭…”
“错!”静因卓立一旁许久,暗中观察着事态发展,见静心老道居然能条例分明将矛盾转移,心中有鬼的他,即道:
“静心师兄,祁英此人怎从童家手里抢走云顶派的,想必大家都清楚吧!”
“不错,哼,我看师傅那一掌,刚猛霸烈,显然跟祁英的傲血诀很像,肯定是他干的!”静空插嘴道。
“隆隆…”
俩人一连分析,将矛头又转到祁英身上,青城派众人纷纷嚷了起来,静心虽觉事有蹊跷,见群情激愤,心暗:
“管他呢,师傅就算没死,我青城派也不能弱了名头”
心念匍定,静心眉心一结,有持无恐道:
“好,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我们这就将尸体抬到祁英那去,找他讨个说法!”
静因也起哄道:
“不错,祁英是保宁城最高都统,大家都去拿兵器…”
静心听说拿兵器,对英名在外的祁英还是有些惧怕的,连止声道:
“静因师弟,带兵器这个不好吧,那可是都护府,若是把事情搞得太大…”
静空狠道:
“大师兄!师傅老人家都被歹人杀了!祁英算什么东西,我们还有掌门师叔做主呢,不知你怕什么!”
静心咬牙坚定道:
“好,反正保宁城都是兵,大家都速去拿兵器,再换上白衣,半柱香后,大家在园内集合,叫上所有人”
他看了一眼静因,很想叫其立刻动身返回青城派求玉玄亲至,但又怕待会真打起来,失去这个强力帮手,眼珠一转,瞥见了静因的徒弟,剑南道小有名气,以义字当头的钱锦,吩咐道:
“钱锦,你立即动身,快马加鞭赶回青城山,给掌门回报此事…”
钱锦却不语,转而望向师傅静因,他心中颇不情愿,这次好不容易混进大军中,钱都没搞到一根,空手而归,舟车劳顿,没好处…
静因何人,何等精明,岂能看不出自己徒弟意思,冷哼道:“锦儿,还不听你静心师伯的话,愣着干嘛,赶紧动身”
钱锦无奈道:
“是师傅”
“好了,大家快回去拿兵器,记住半柱香…”
青城派的大本营,很大,静因作为掌门首徒,那自然有特权,跟死去的玉清一样,都有独门独院的房间,他悠哉悠哉的朝家赶,心中暗自得意:
“切,这群酒囊饭袋,不过那静心差点坏老道好事…”
宁静的院子房顶上,一位双眸暴射出精光犹如鹰隼般锐利,鹰钩鼻,身村颀长显得瘦削一些的汉子,匍匐在瓦片上,手中铮亮的戒刀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蓝色星芒,全身透传出腾腾威凛之气,
倏然,这人如鹰腾起,全身真气暴绽,凝与手中锋利如斯的戒刀之上,从半空向静因扑噬击下!
同时间,静因陡觉背后劲风飒飒,忙回头一看,赫见七七四十九道刀芒罩着他的全身死穴汹涌奔来,骇得双眼都要凸出来。
不过半顷,汉子已恶狠狠的直劈而至。
生死之际,静因不顾形象,拼命朝旁边一跃,不过就在此时,他竟看见此人凶狠的表情散去,露出诡异的微笑!
静因心中大震,经验丰富的他,已然晓得——
杀人,还是双重保险好!
“碰”另外一名壮汉竭尽全力,运足自己十层功力一掌;劲风激荡,出招疾急,从背后偷袭而至,重重击飞了反应稍迟的静因!
静因无暇避让,吃个实在,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受伤非浅,倒飞而出…
同时,刀手擎刀闪电搂头盖脸的劈向静因,怦如天将压顶般斩至,刀风飒飒,寒气透骨。
“噗”一蓬热血激溅,洒满了刀手一额一脸,他却未有半分稍停,立即抽刀,疾劈暴出,向静因拦腰汹斩“咔“的一声,森寒的刀气欲穿体透过,宛如切瓜剁肉。
静因遭此重击,立时被残忍的分尸两段,死不瞑目!
另外一名偷袭者脸淌汗珠,暨眉道:
“走!”
两人一击得手,立时翻身落至房顶,急退。
半柱香后,静心焦躁不安的看着集合的青城派众人,心中奇怪:
“静因师弟怎还不来,都过了时间了?”
左眉突然一跳,那股强烈的感觉愈发明显,他惊问:
“大家有谁看见静因了?”
众人摇了摇头,他惶然奔向静因小院,心头祈祷着千万不能再出事啊。
可惜,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由心头一颤,加快速度,循着味道跑去,待见道被斩成两截死去多时的静因,恍若身遭雷劈,双脚发软,一手撑在了柱子上,惊喃道:
“这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