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麻双环才睁开了眼睛。一直关注着麻双环情况的麻悠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紧张的盯着她看,“姑姑,怎么样?”
麻双环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一歪,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麻悠儿大惊,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姑姑,怎么样?”姑姑的阳寿本就所剩无几,她为了承诺,已经舍了命去,若是不能完成心中所想,只怕会抱憾终身,死也难瞑目。
只要一想到这个,麻悠儿心里就恨得要死!到底那个让姑姑又爱又恨的人是谁?麻家的女儿,本就命苦,短短的一生要背负的东西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可恨那人,居然伤姑姑至此,临死居然还让姑姑还他两条命!
麻双环此时还是那副年轻的样子,但若细看,就能看到她眼中的灰败之色,已经是一个濒死之人才会有的。
麻双环缓了好一会儿,方觉得自己的气息又缓了过来。
麻悠儿慢慢的扶起她,问道:“姑姑,您的本命蛊,可安家了?”这是她们麻家的土话,意思就是问她种蛊成功了没有!
下蛊也不是什么容易事,越高级的蛊虫,越是需要极大的功力。寻常的毒蛊,只需要下到饮食中就能达到目的。而本命蛊,则需要用巫?咒来驱使,相当耗神。
不到万不得已,生命即逝时,谁也不会轻易祭出本命蛊去害人!
这是害人害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术。
麻双环点了点头。
麻悠儿虽然知道姑姑的本命蛊安家成功了,但是心里却是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明日便是姑姑的大限之日。按道理,麻家人,若不是横死,没有在外面坐化的。但是姑姑早有交待,她死后,不回家乡的深山安葬,反而特意嘱咐过自己,要火葬,然后要将她葬到某一处。
也许,那人也葬在那里吧!
今生姑姑得不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死后却想要离他近一点。
麻悠儿不种感情,却不忍让姑姑失望,所以同意了。
“悠儿,跪下!”麻双环的气息已经稳了下来,但是心神损耗太大,加上元寿将近,她整个人显得极为虚弱,声音也很小。
麻家有传统,世代都是女子家主。家主预感到大限将至时,将会指定下一位家主的人选。
麻家已经渐渐落寞,早些年因为掺和了一些江湖事,家族的血脉已经稀薄了不少。原本麻双环是还有一个妹妹的,但是她晕个妹妹的蛊术一般,而且多年来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所以家主之位,只能往下传。
麻家女子学制蛊,男子则是打理家族中的庶务,负责繁衍生息,延续麻家血脉。
麻悠儿是麻家年轻一代的女子之中,制蛊天分最高的一个人,麻双环早就已经属意她接自己的班。
麻悠儿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就顺从的跪了下来。
身为麻家女子,生来就担着麻家的使命和责任,谁也逃不脱,谁也躲不掉。
麻双环瞧着麻悠儿,心里既是欣慰,又是酸楚。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拿这个侄女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可是麻家的女儿,都是苦命人,如果可以,她宁愿麻家以后,再无女子出世。
“姑姑是个不认命的,早年也争过,也反过。可是我争得过家族长老,却争不过命运,反得过麻家的家规,却反不过天道!”
这几句,简直就是麻双环这短短三十几年的生平。
麻悠儿抬头,看着麻双环的脸,心中酸楚不已。
麻家的媳妇,不受待见,都只是生育的工具而已。
有的人,甚至都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是谁。
她从小,就是姑姑带大的,在麻悠儿心中,姑姑与她母亲无异。
“姑姑……”一想到明天起,自己与姑姑便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时,麻悠儿的泪便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麻双环轻轻的帮她拭泪,“傻丫头,你哭什么?忘记姑姑对你说的话了?做麻家的女儿,心肠要硬些,日子才好过。”
“是!”麻悠儿强忍悲痛,点头应着。
麻双悠倔强了一辈子,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恨、怨、爱,不甘,委屈,也都化成了烟。
人死如灯灭,到了这一刻,她方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大概一辈子的执念就要实现了,她居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心里居然有了几分欢喜。
“悠儿……”
“是!”
麻双环只道:“你的制蛊术,是我亲自教的。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失望过,姑姑还是那句话,在蛊术方面,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但是,有些话,姑姑还是想嘱咐你几句。”
“姑姑,您说。”
麻双环咳了两声。
麻悠儿紧张的跪行了两步,一脸的焦急之色。
麻双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姑姑以前就跟你说过,天道不可违。呵,说起来,这个道理也是我最近几年才懂得的。姑姑还是要跟你说几句,麻家的女儿,命苦,情这个字,万万动不得。”
她这一辈子,过得比麻家任何女子都还要苦上几分,就是因为情字!
若非当年那个白衣男子一下了撞进了她的心里,她又何苦放着自在人不做,非要昧着良心去害与自己无怨无仇之人呢!
麻家蛊女,这般一本正经的讲良心,是不是非常可笑?
“悠儿,你要记住,守住本心,是麻家女子最该做的事情!如果你能做到不伤人命,就尽量不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命,特别是不能用蛊去害人!”
麻悠儿知道,姑姑一直想改变麻家女子的命运,她这一生,只害过两个人,过全都不是出自本心。
“是,悠儿记下了。”
麻双环点了点头,下一刻,脸上的神色却突然僵住了。
麻悠儿还没反应过来。
麻双环却突然呕了一口血出来,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眼神也涣散起来。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