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如此长时间,青墨若是再不回茵萃殿去,恐怕当真会出事。
她正想告辞,突然想起件事,问道:“说了那么久,我只知你是皇子,还不知你的身份呢。”
“我是父皇的第六个儿子,我叫天绍齐。”六皇子目光绰绰,笑得灿烂。
天绍齐。
六皇子。
青墨心中默念着,生出一个念头来,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若是能与这皇子搞好关系,未来的斗争中,是否可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成为有力的帮手呢?
巡逻的侍卫一圈圈从各个宫殿外走过,青墨唯有抓住最宝贵的空档,立即离开。
她拒绝了天绍齐想派人送她回去的建议,身边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个负担,还不如自己脚步快些,更易躲人眼目。
可是刚走出文瑞宫的门,还未向前几步,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飘来,将青墨吓得一个踉跄。
“侧妃娘娘,让属下送您回去吧。”
方才出门时分明已经四处打探过,门外早已没有人,这声音是从哪里飘来的?
青墨身子颤了颤,甚至不敢回头看。
那声音再度响起,更加坚定,“天很黑了,若是娘娘孤身一人在外,难免危险,还是让属下护送你回去吧。”
青墨站直身子,见一个影子从肩头飘来,落在地上。
她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还好还好,这是有影子的人,并不是鬼。
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要面对人,就必须想好说辞,关于自己为何如此晚了仍在外游荡,关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六皇子的宫殿前。
这些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在那一刻,青墨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堂堂太子妃,又何须向谁解释什么呢。
她不动,后头那人也不动。
两个影子定在那里,一前一后如幽灵般神秘。
良久,青墨终于回头,抬眼看眼前之人。
“路连郢?”
她几乎是叫出了声,与这人也是初次面对面,青墨的心虚全都写在脸上。
方才正是为了躲他才藏到那里屋中去,现如今竟被他在门外捉个正着,这不是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吗?
可是奇怪,自己也是几分钟前在里头的屏风缝隙中才初次见到这人的模样,他为何认识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青墨着急的问出了口。
路连郢面对着青墨,眼神却始终向下,并未直视他,以他的身份,本就该与皇子妃保持距离,这个眼神的错开,便是尊重。
“昨日采选殿前,属下就在一旁,自然是知晓娘娘您的身份的,属下是大皇子殿下的贴身御前侍卫,保护娘娘您,也是属下的天职,娘娘,请吧,属下送您回宫。”
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礼貌,那请的手势更是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姿态展现在青墨面前。
青墨心中有些恼,这人果真如天绍齐说的那样,对千式离的衷心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竟然会在这里候着,直到她出来。
难道是方才在文瑞宫中,自己躲避不善,被他见到了?
回茵萃殿的一路上,青墨心中直打鼓,这路连郢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究竟可否信任,他又知晓自己的多少事情呢。
就眼下的状况看来,此人必定心事极深,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简直是妄想。
如此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当真是令人发怵。
就像一双可怕的隐形的眼睛,不知何事便将你看穿。
真是讨厌!
青墨心中怄着一股气,恨不得立即转身揍路连郢一顿,方可解气。
否则会把自己活活给憋死!
可是老天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还未等青墨真正发作,茵萃殿的牌子已出现在眼前。
四周的环境也渐渐熟悉起来。
似乎是有路连郢的带路,横跨整个东西皇宫,竟也走的如此顺利。
青墨暗中松了口气,心情也平和不少,本想回头朝路连郢说句感谢,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护送青墨安全到达,路连郢也悄声无息的离开了。
“怪人。”青墨暗中嘀咕了一句,这人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此刻的路连郢,并未走远,他只是躲入一侧的黑暗中,与那宫殿投下的黑影融为一体。
就这样,在黑暗中,看着亮光下的青墨,周身染上的明媚吞噬着黑暗,在路连郢眼中,那是彩虹,是坚持不染铅尘的绚烂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