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却始终没有抬脚跨入门槛的趋势。
路连郢在后头站了一会儿,提醒道,“二皇子殿下,请吧。”
这真是令人愤怒却又令人无可奈何的语气。
戚子风扬往前迈步,走了进去。
可奇怪的是,外头看来热闹一片,这陵正宫内部,却显得有几分冷清。
丫鬟仍旧是忙碌的,来来往往张罗着。
只是千式离的背影略显孤单,他在练字,就在内殿的正堂中,只留一个背影朝外,衣服是晃眼的黄色,烫金的缝边尽显高贵,却又极致的反射出落寞。
戚子风扬脚步很轻,他轻功极高,走路本就无声。
可今日,也许是这陵正宫太过安静,这脚步声还是被千式离听了出来。
他转身,看到戚子风扬的瞬间,脸上的凝重转换成一种欣喜,笑着道:“你这尊大佛真是难请,若不是我让路连郢去找你,你今日是不是不准备来我这坐坐了?”
戚子风扬负手而立,也回应一个笑容,“今日是大哥的大喜之日,我怎好来打扰,大哥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在屋内练字,不去与嫂子们对酒当歌吗?”
最后一句算是打趣,却不曾想,千式离一听到这话,脸色再次沉重下来。
他将手中的笔放回桌上,那笔尖落在宣纸上,洇出一片黑色墨迹。
“嫂子?大喜?今日这一切于我来说不过是满足皇祖母与母后的期望罢了,那皇子妃皆是她俩选出的,我又有何喜,还不如在这屋内练练字,更能静心。”
他是堂堂大皇子,未来南浦的皇帝啊,竟说出如此悲凉的言语来,那一瞬,脸上露出的伤感之情,着实令人心疼。
戚子风扬有些好奇,问道:“大哥这话的意思是,今日那上百个秀女中,竟无一人能入你的眼?”
“不,有一个。”千式离抬眼,仔细回忆起来,想到那人的面貌,嘴角也不禁扬了扬,“有一个,在一片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姑娘中,她最特别,一身素装,却气度不凡,一句诗一幅字,淡雅却不失大气,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姑娘……”
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气,千式离心中带着些许埋怨,“只是这皇子妃的排位权,都掌握在母后与皇祖母手中,我再喜欢又有何法,只能是点头委曲求全罢了。”
委曲求全四个字,实在用的太过严重。
戚子风扬在这一刻也终于明白,原来青墨的落选,并非是未得千式离的喜爱,而是未得皇后与太后的喜爱。
其中究竟哪一环出了错?他无从知晓,此刻也不合适再多问。
沉默良久后,戚子风扬笑笑,“大哥这话说的未免太过悲观,反正既然入了宫,成了你的人,排位又有何重要,只要你全心全意待她,也可享夫妻之情,何必在乎身份地位。”
“是啊,只要真心相对,便无需考虑其他。”千式离点头,再次看向戚子风扬,半开玩笑道,“你今日在忙何事,午后连六弟都知道来我这道贺,倒是你,竟悄无声息的躲起来了,怎么,怕我找你讨礼钱吗?”
“大哥这是什么话,”戚子风扬笑,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回应,而是将话题扯开,“六弟还敢四处乱跑?我听说昨儿在皇祖母的病床前,父皇考他功课,愣是问得他下不来台,被皇祖母狠狠的训了一顿,说是让师父进宫伴读,定要让他一月内把功课赶上来,如此紧张的时间,他竟敢来你这偷闲?”
“哦?是吗?”千式离挑挑眉,饶有兴趣,“我最近都在前朝忙着政事,也有许久未关心过六弟的功课,要是在知道这一茬,他来我这时,我就该好好教育他一番。”
他说这话时表情严肃,颇有几分兄长之态。
他们口中的六弟,便是六皇子,名天绍齐,此人是叶贵妃所生,比千式离小五岁,生性调皮好玩,脑子很是活泛,却不够踏实,不仅皇帝对他伤透脑筋个,就连这两个哥哥,也对他束手无策。
戚子风扬见千式离那皱眉的表情,忍不住嘲笑他,“看大哥这神情,果真是有了几分父皇的姿态,看来即便此刻将江山交于你的手中,父皇也可安心了。”
算是试探吧,戚子风扬的眼神始终未离开千式离的脸,认真盯着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而千式离呢,没有回话,只是抬眼看向远方。
剩下一声深深的叹息。
二人一时无话。
沉默中,千式离再度想起这皇子妃的排位之事,心中仍有不甘。
今日将自己锁在这屋内,也正是这一原因,原本以为找戚子风扬来说说心里话,便会舒坦一些,没想到,很多话还是未能说得出口,始终憋在心中,不知该向谁来倾诉。
而此刻的戚子风扬,也与千式离想的是同一个人。
早前与青墨闹得不愉快,此刻,他心中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