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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泓此刻却突然冷静下来,也不再挣扎了,头发早已散乱开,垂在眼前,他猛地扑向缚灵,呜咽声听上去比哭泣还要惹人心疼。
缚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将手抬起,努力抚到青泓的脸。
此时的她,心中是幸福的。
总算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总算能对着自己爱的人微笑,总算……我与众人平等,不再是那个低三下四的佣人。
“青泓……别难过,千万别……我很好,真的,能认识你我很幸福,”缚灵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那一刻的她,显得如此清澈,她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与我一样命苦,无法到这个世界来看一眼,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很是满足了,青泓,谢谢你带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谢谢你,真的。”
青泓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不愿去面对真正失去她的那一刻。
大夫的手指还搭在缚灵的脉搏上,有那么一瞬,他手指用力,像在探寻什么。
接着,四下静寂无声。
连活人的心跳声,都像是突然停止一般,为缚灵送行。
大夫又是一声浅浅的叹息,声音空无荒野之境,“节哀吧。”
青泓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哭着,喊着,撕扯着床单与帐子,用尽一切粗暴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悲伤。
青墨闭上眼,又是一滴泪落下,覆盖着方才那一滴,从冰冷,再次被温热。
大夫就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某个不小心,会点燃青泓爆炸的引线,他心中暗想,今日这一趟真是走错了道,本以为安氏算是大户人家,还指望着能收几个子的小费,谁能料到……唉……
多种复杂的情绪笼罩着这间屋子,平日里这偏房也仅有缚灵一个人住,本就空无一物,如今更是冷得渗人。
青泓俯下身去,将缚灵已近冰冷的身子抱在怀中,拼命想要留住她的气息。
可那种沁入心骨的冰冷,仍旧将两人隔在天与地的两边,再也碰触不到。
青泓异常用力,久久舍不得放开。
他的手拂过缚灵的后背,肩头,发丝,最终停留在她的头顶上,终于能在旁人的目光下如此肆无忌惮的表达对你的爱,这一天已等了许久,如今等到的竟是这样的场面。
青泓心中一痛,右手一个用力,本想扣紧缚灵的后脑勺,之间却突然的像是被利物扎到。
他猛地抽出手,食指指尖向外噌噌冒着血,他将手伸到口中,将血吸净后,大声骂了一句,“什么鬼东西!这个时候还不放放过我!”
他不甘心,再次将手掌放于缚灵头上,小心翼翼的摸索中,不多时,终于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一根簪子。
那簪子红得似火,尖头锋利如刀,正是它将青泓的手划出一道口子来。
“什么破烂玩意儿!”青泓高举起簪子,正准备朝地上狠狠砸去,仿佛只有它的破碎,能治疗他那早已破碎的心。
就在这一刻,大夫却忽然叫住他,“等一等”,大夫伸手将那根簪子拿到自己手中,“公子,能否让我看一看?”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举着那根簪子仔细端详着,偶尔放到鼻下嗅着,眉头紧锁。
这房间不大,尽管青墨刻意退后一些,给青泓与缚灵留出足够的空间进行告别,但即便退出房门去,也只是方寸的距离。
如此近距离,青墨一眼便认出,那个簪子……是她送给缚灵的!
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来,青墨一口气憋着胸口,脚下一软。
茗薇同样震惊,立即看向青墨,与她交换眼神。
青墨早已无措,只微微摇头,示意茗薇不要吱声。
良久,大夫终于开口,如释重负般,语气激动,“公子啊!问题就出在这跟簪子上!”
大夫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这簪子是雄麝的麝香制成,药力非凡,是极阴之物,长期佩戴定会对人有所损伤,尤其是女子,更是不利,这位姑娘恐怕正是因为这跟簪子,才导致的小产!”
总算罪魁祸首,这大夫长松一口气,一个劲摇头,“糊涂啊!公子,你们安氏本就做的是药材生意,对这麝香定是不陌生,理应谨慎行事才是,怎会如此不小心呢!”
青泓接过那簪子,他仔细一看便知,确是麝香无疑。
只怪自己太过疏忽,这跟簪子一直是缚灵很宝贝的东西,青泓也未曾碰过,其他人就更是不在意。
一个丫鬟之物,谁都不曾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