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去旅游?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临时决定的,是予笙说,我为你操劳了一辈子该出去走走。看看,养女儿还不如找个女婿贴心。”
“是啊,女婿......”
她坐在沙发上笑,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才想起自己和顾予笙已经分了,她现在的女婿已经换人了。
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妈妈说,当初她死活要跟顾予笙在一起,妈妈好不容易接受了,他们又无缘无故分了撄。
“妈,你的钱够用吗?我给你打点过来。”
既然跟顾予笙分了,肯定是不能再花他的钱了偿。
“妈的钱够用,这边予笙都安排好了,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
其实还不只这些,顾予笙安排了管家,她在美国语言不通,每次上街不是翻译陪着就是管家陪着,只要她看中了什么东西,那两人都眼疾手快的先付了钱,弄得她都不敢再买什么东西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
她帮不了苏桃什么,但也不会让她还没嫁过去就被夫家的人小瞧了去。
“你怎么突然回老家了?”
“回来拿点东西,你去美国多久了,还不打算回来?不会是玩上瘾了吧。”
“过段时间就回了,你就别担心我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在美国再多玩一段时间。“
她很难想象,吃惯了包子豆浆油条的妈妈在美国西餐厅里用刀叉别扭的戳牛排的画面。
“你这还玩上瘾了吧,难怪说我这女儿不好,原来是没关心你到心坎上去。”
两人聊了几句,苏妈妈要做检查了,就挂了电话。
妈妈没在家,她也没多待,办好单身证明当天就买了回程的机票。
***
紧闭的房间门轻轻推开,男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里面熟悉的家具摆设,这栋别墅是七七的哥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离医院近,一个手术十几二十个小时下来,站着都能睡着,裴靖远担心她开车危险,就将这块本来该建住院部的地方买下来,建了栋别墅。
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霍启政却知道,她喜欢这里。
每处装修,都透着她的影子。
手指在床头上划过,很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这点上,他对保姆很满意!
拉开最下面的床头柜,里面有个相框,是他和七七的合照。
背景是学校的操场,他们屈膝坐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他虽然一脸严肃,但唇角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抓拍的角度很唯美,郁七七笑颜如花的看着镜头,他看着倚在臂弯里的女人!
“七七,你这个坏蛋,”抱着相框坐在床上,手指不舍的抚摸着照片中女人娇小玲珑的五官“说好了要在一起的,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先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女人蜷缩在床底下,戴着帽子和口罩、刘海遮住了她的额头,只露出一双漆黑晶亮的大眼睛。
此刻,她紧紧咬着虎口,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呵。”
霍启政笑了笑,蜷缩着身子躺到床上,被子是刚洗过的,上面还有洗衣液的清香。
是七七惯用的牌子,薰衣草混合柠檬的味道,他紧紧抱着被子,就像以前无数次抱着七七。
想一个人,就像是喝了一杯冰水,冻得每根肋骨都在剧烈的疼痛,从头顶凉到脚心!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结婚了。”
照片里,女人依旧笑的没心没肺。
霍启政的心却已经疼的缩成了一团,“什么?你问我爱她吗?”
脸贴着她照片中的脸,喃喃:“七七,再见。”
他躺在床上,慢慢合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床下的人早已经哭的泪流满面了,她平躺着,手指慢慢的抚摸着床垫上,霍启政睡的地方。
他温凉的体温好像透过厚厚的床垫传递到了她的指间。
渐渐的,她也睡着了。
虽然铺的是木地板,但这种天气躺在地上,还是冷,但她却觉得温暖,像被人抱在怀里。
她能想到,那个人冒出青色胡渣的下颚搁在她的颈窝,痒痒的。
等她睡醒,床上的人已经走了,相框重新放回了抽屉。
从床底下爬出,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想着霍启政已经走了,她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霍启政拧着东西回来,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花园离开,看样子,好像是刚从别墅里出来。
她身上穿着护工的衣服,背对着他,看不见样貌。
但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他像被抽去了魂魄般呆滞在原地,唇瓣蠕动,良久,才吐出两个熟悉的字眼,“七七。”
他出神的时间,护工已经走到花园转角了。
“七七,郁七七。”
他扔了东西抬脚追上去。
大道上,人就多了,霍启政一路疾跑,将好几个人撞得东倒西歪,惹来一串怒骂声。
“郁七七,你给我站住。”
他的目光紧锁着前面的女人,男人的步子本来就比女人要大,再加上对方没有刻意加快步子,他很快就追上了。
“七七。”
霍启政欣喜若狂的拉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拉,眼里璀璨的亮光很快熄灭,只剩下一片如灰烬般苍白的荒凉之色。
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张他完全不熟悉的脸。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被他拉住的女人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没事。”
霍启政颓然的松手,心里巨大的空落几乎要压垮他的神经,坐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双手捧脸,双肩隐约的有些颤抖。
***
业务部的车经理拍了拍手,“这位是苏桃,相信大家都认识,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业务部的副经理了,大家欢迎。”
“大家好,我是苏桃,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同事的掌声很热烈。
苏桃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职业,能让她感觉到快乐,如果没有事业,她大概撑不了这么久,就会被心痛逼的疯掉。
将近四个月,那种像被刀子慢慢切割的疼痛还是没得以缓解,就像埋在地底的酒,越来越浓烈!
“苏副经理,我是你的秘书,安宁,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嗯,”苏桃从顾予笙的阴影中拉回了神智,牵强的扯了扯唇角,“走吧。”
一回来就是业务部的副总,说实话,她并不能立刻胜任这份工作。
安宁敲门进来,“苏副总,这是公司老客户的资料,车经理说半个小时后开会,要确定下个月的销售目标。”
“嗯。”
苏桃点头,翻开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司名字和电话号码让她头疼。
刚坐上这个位置,苏桃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没在业务部呆过,就算是在总裁办的秘书部,也只是一个普通文员,虽然去南非出差是做总经理秘书,但毕竟没有人看到。
“苏姐,我下班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苏桃抬头,朝安宁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等她再抬头,整个业务部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走道上亮着应急灯,她揉着酸痛的脖子,将文件整理好,拧着包下楼了。
她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个点,公交车已经停了。
地上铺着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进了电梯,苏桃疲惫的靠着电梯墙,半阖着眼睛假寐。
下了楼,她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羽绒服,站在路边拦出租。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苏桃的心一紧,下意识的抱住了手提包。
“上车,送你回去。”
后面的车窗降下,顾予笙清瘦了几分的脸清晰的呈现在苏桃面前,她紧张的后退了一步,“不用,我打车回去。”
顾予笙不说话,熨烫平整的西装裤被他揪出了几处折痕。
气氛沉闷的连呼吸都开始不顺了。
被强压下去的痛楚再一次清晰的暴露出来,眼前一片朦胧的白雾!
“嘀嘀。”
喇叭声驱散了眸子里的朦胧,她回头,霍启政的路虎车就停在宾利的后面,“我都等了你五个半小时了,还不快上车。”
“对不起,我......”
她不敢去看顾予笙的表情,转身上了霍启政的车。
老陈看了眼后视镜,顾予笙的脸隐藏在浓重的黑暗里,“顾总,跟上吗?”
“不用,回去吧。”
他闭上眼睛,揪紧西裤的手缓缓松开,又握紧,再松开。
老陈看了眼已经驶远的路虎车,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最顾家呆的时间虽然长,但真正了解少爷也是做了他的司机之后。
大半年以来,他从未见过他这么颓然沉寂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少爷和苏桃小姐,他基本上是看着走过来的,如今弄成这样,他作为局外人,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
“今天怎么想到来接我?”
苏桃没什么心情说话,一是因为累,二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顾予笙,但两个人如果都不说话,气氛又会显得很尴尬。
“路过,”霍启政从烟盒里拿了支烟,询问苏桃的意思:“介意吗?”
“拿都拿出来了,再问是不是就太没诚意了?”
“我可以扔掉。”
她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但霍启政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她有些讪讪的,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窗外的风景。洛安政府最近提倡节约用电,这里又不是主街道,大部分霓虹灯都已经关了。
连看夜景都觉得糟心,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霍启政点了支烟,淡青色的烟雾笼罩了他的脸,身上透出落寞的疲惫,“我今天好像看到七七了。”
苏桃:“......”
“可当我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她,那一瞬间的失落几乎要把我逼疯了。”
所以,他就驱车来了慕森楼下,一直等苏桃下班。
他看到了顾予笙,和他一样,在楼下等了五个半小时,对于一个重伤未愈的人而言,这样长时间的坐着,是一种挑战!
“七七有你这么惦记着她,真幸福。”
离到家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苏桃将座椅放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睡觉。
睡着了,就不会想了。
霍启政将音乐换成了安静轻柔的钢琴曲,她不是文艺人,鉴赏不来纯音乐,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随着轻柔的音乐放松下来,渐渐的越来越模糊。
车子停在苏桃出租房的楼下,“到了。”
霍启政转头,苏桃已经睡着了,高跟鞋被踢在地上,挽着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也放下来了,发绳随意的丢在一边,脚蜷缩着,侧躺在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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