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留学生都各自回了家,毛线帽因为跑的时候手被不知道哪来的铁丝划了一道,肖重云就顺道把他领回公寓,翻出药箱上药。
毛线帽大概是怕冷,高领毛衣的厚领子挡了一半的下巴,帽子又遮了大半个脑袋,就看见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特别乖巧好奇地四下打量。
肖重云问:“你叫什么名字?”
“nicolas.”
有些华裔,因为从小在国外生活,为了便捷,通常说英文名字,他也理解。纪芳丹若勒是六年学制,小毛线低他两届,在不同的导师与研究室,但相隔不是太远。小学弟听过他,言语之间特别向往:“学长,我以为你住的地方,至少应该有间专业调香室,一个香料储藏室,二十四小时恒温恒湿……”
这个房间是留学生中介帮忙租的,公寓楼的三楼,一室一厅带暖气,没有多少家具,用起来却也舒适。肖重云哑然失笑:“我又不是住实验室。”
“可是你是调制‘秘密’的……”
去年有一个香水比赛,肖重云的作品拿了一等奖。赛事虽然不大,但评委团规格很高,连带获奖作品都备受关注。“等你到了五年级,参与了真正的香水项目,”他笑着说,“就会知道校内的比赛和导师评价并不是那么重要。”
小毛线问:“那什么更重要?”
“人,”肖重云找来找去,消毒↑药只有酒精,看那口子有点深,半瓶倒上去,“用你香水的人,他们的评价,是最珍贵的。”
小毛线惨叫一声。
肖重云这才想起学弟羸弱,赶紧拉起他受伤的手吹:“一会儿就不痛了,你可别真哭了啊。”
吹了一会儿,他问nicolas,为什么如此这么简单就把钱交出去了。学弟告诉他,这边华人留学生中,有个叫青龙帮,专门找学弟学妹“借”钱,特别可怕。他从小娇养大的,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一经恐吓就把钱包递出去了。
“我家在我之上,有三个姐姐,都很宠我,从小就没有人凶过我,”他很委屈,“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父亲就说,我这样的烂好人,迟早会吃亏的,才送我出来留学,学调香。”
las又说:“学长,我一直很喜欢你,谢谢你救我。”
他手机恰合时宜地响了,挂了又响,挂了还响。小毛线拿起来,若无其事地回了条短信,就关机了。肖重云问万一有要紧的事情呢,他笃定道:“肯定是同学问我抄作业的,没关系。”
长夜无聊,肖重云就顺手看了小学弟的笔记本,拿笔改了几处,又安慰教育了学弟一番:“我上面有一个哥哥,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是被宠大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当年的纯真情谊,敌不过利益关系。你父亲说得对,自己不变强,去哪里都会受欺负。”
小毛线问:“你们长大以后关系就不好了吗?”
“现在他恨不得我死,我也恨不得他死,”肖重云苦笑。他把学弟送到门口,忽然想起来:“如果青龙帮还骚扰你,你可以来我这里,我平时周五下午有空。刚才我翻你的笔记本,有些想法很有意思,我们可以一起研讨。”
小毛线恋恋不舍地出门,手插在口袋里,走过两条街道,突然一道闪电从黑巷子里扑过来,直扑他身上!千钧一发之刻,消瘦苍白地青年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反手一个过肩摔,把来人甩在红砖路上!
他一脚踩在那人背上,咬牙切齿:“孙胖子,跟你说了不要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我和我学长在进行学术探讨吗!”
胳膊上文了只白老虎,虎背熊腰的男生委委屈屈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旁边的胖子:“周老大,是孙方正的手机!”
胖子站在墙根,一步一步蹭过来:“跟你说老大和我们不一样,是有学术追求的,我说不要打电话你非要我打……”
一打一抖中毛线帽就掉了,青年站在夜风中,挺拔入松,前额的刘海被冷风吹起来,竟然有些英气。仔细看,他其实只是清瘦,并不羸弱,只是目光暗沉时有一种超出同龄人的城府。青年叹了口气,往自己租住的公寓方向走。
两个小弟跟在他屁股后面,左青龙右白虎。小白虎问:“老大老大,既然你学长回来了,肯定又要去图书馆看书,明天要我们去图书馆占位置吗?像以前那样,就占看得到你学长的位置。”
“不用了。”
“老大老大,那讲座的时候……”
“不用了。”
“怎么办,老大不要我们了……”
“呜呜呜,老大不要我们了!”
尚在假期以内,肖重云闲来无事,第二天就去了图书馆,竟然遇见了一同来看书的小学弟。小毛线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隔着一根柱子,埋头苦读,不刻意看便很容易忽略。肖重云抱着一沓书过去,发现一处地方错了,就站在背后,越过肩膀往他的笔记指:“海藻浸出物确实能带来海边微风的感觉,但是不适应龙延香基,因此你要做海洋风的香水,基调选得不恰当。”
身下的青年几乎要跳起来了!
肖重云就在他旁边坐下去,看了一眼他的香方,从选材到数值指点了几句。他没觉得自己说了多少,夕阳却很快落山了。两个人一起出图书馆,各自道别。后来几日,他又在图书馆遇见了学弟,小学弟乖巧腼腆道:“其实我每次来都坐这个位置,同学会提前帮我占,学长你只是现在才发现。”
“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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