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席胜府里的仆人么?这是个问题,不能光是靠动机来定罪,必须有确凿的证据。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梗概,崔达拏稍微放心了些,虽然席府二管家言辞中不断暗示,说那害主之仆应该是受“某人”收买,但他可不敢妄下结论。
这事情要是闹大可不得了,崔达拏知道丞相为此事恼怒非常,两个小兔崽子弄出狗屁倒灶的事情,搞不好会让周国内乱。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宇文温在邺城呆这么久!’他心里如是想,有悔不当初的感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西阳郡公就是惹祸精,来邺城的路上在扬州寿春城外和席胜对上了,到了京师面见天子,在大殿上直接来个磕头过度昏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歹消停了一段日子,后来在宫里穿着一身道袍,表演什么“滚油捞铜钱”,结果出宫时遇见白日落雷就乱跑,被禁暴当成妖道抓进大牢。
这一次差点闹出天大的祸事,崔达拏当时在相府处理公文,亲眼看见秋官府的官员跌跌撞撞跑进来,当尉迟丞相得知宇文温差点被阉后目瞪口呆,结果手一松让拿着的水杯都跌落地面。
事后追查,席胜极有可能是幕后主使,不过没有证据,宇文温又安然无恙,也没借机闹事,所以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才消停了一段日子,又闹出事情来,崔达拏想着千万别是宇文温派人刺杀席胜,至少别给抓到把柄,丞相好不容易撑下来的局面,可不能给这两个小兔崽子毁了。
房间内响起说话声,不久后房门打开,面色憔悴的李御医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医生,看样子应该是施展医术耗费太多精力。
李御医见着围上来的崔达拏,便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一边,其他人则颇有眼力没跟过来,确定旁边没有第三人,李御医开口说道:“人保住了,但人废了。”
崔达拏闻言先是一喜然后愣住,问什么是“废了”,李御医叹了口气,把具体病情说了出来。
席胜被马踢中腹部和裆部,首先那命根子已经被踢得稀烂,也亏得先赶来的医生止住了血,才没让席胜大出血直接死掉。
命根子完了,那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就是废了。
其次是腹部受伤,被马踢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席胜口吐鲜血,那是内脏受伤的征兆,也亏得老天保佑,好歹没有一直吐血。
但内伤是避免不了的,他之前诊治过类似伤者,对伤情心里大概有个数,席胜应该可以保住性命,但从此以后要避免剧烈运动。
隔着肚皮无法看出内脏或者肠子的具体伤势如何,所以日后愈合的情况也不清楚,盆骨已受损,可能会影响日后的坐姿。
席胜若是养好伤,往后的日子饮食就得以清淡为主,免得引发暗伤,虽然下肢没有瘫痪,但为保险起见不易再做剧烈运动。
也就是说骑马射箭什么的就别想了,就是跑步都要悠着点。
听着李御医讲完伤情,崔达拏招手让席府二管家过来,再请李御医将情况介绍一遍,毕竟于公于私都要照顾到。
于公,李御医先和他私聊,就是不想让席胜的真实伤情广为人知,毕竟其他的伤病都好说,命根子没了就是难言之隐,而崔达拏代表着丞相,必须知道真实的伤情。
于私,席胜身负重伤,府里如今能做主的就是二管家,所以真实伤情也得让对方知道,不过李御医也很有经验,在场的主事人其实是崔达拏,所以是否通知“伤者家属”就得看他的意思。
医生看病,很容易被病人和围绕其间的明争暗斗波及,所以如何明哲保身那是要十分注意的,医术要高超,但和人打交道的本领也得有。
李御医行医多年,和各式各样的病人及家属打过交道,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人可以说什么人不可以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已牢记在心。
听得李御医将席胜伤情如实相告,席府二管家面色发白,席胜的命保住了,可命根子却没有了,他知道席胜颇受席毗罗宠溺,那么席毗罗知道实情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已不是他敢想的了。
“上官,上官!还请上官为席府做主,那宇文温买凶杀人,一定不能轻饶啊!”二管家跪地哭喊着,他不想被马鞭活活抽死,所以得找个替死的,那么污水就得泼到某人那边。
“宇文温?你是说西阳郡公宇文温有嫌疑么?”崔达拏问道,心中不安起来,“你若指证朝廷命官,必须有证据,否则罪加一等腰斩弃市!”
“有证据,小的有证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