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似处境比阮灵儿好了不知多少倍,实则两人的处境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有一个无情的亲爹,有一个背后靠山极大的嫡母,也都是无依无靠。
有区别的只是至少萧杭本质是知晓关爱女儿的,可惜这种所谓的‘关爱’在碰见‘大势’之时,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妥协。她天性与阮灵儿不同,从不会屈于命运,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沦落至不堪的境地,另外还有就是她有楚王,有一个这世间最大的靠山。也许现在还不是,但是未来一定是。
想到楚王,九娘感觉一阵温暖上了心头。
比起那些所谓的‘家人’,这个便宜表哥算是世间对她最好之人。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这样。
胡思乱想了半天,九娘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去解决阮灵儿的事。不自觉中,散课的钟鸣声响了,九娘和程雯婧阮灵儿打了一声招呼,便往国子监的侧门而去。程雯婧并没有同她一起,看样子似乎是去国子学找王四郎了。
到了私宅,楚王依旧坐在老位置上看着文书,茶盏上氤氲的水汽让他的面庞有些看不分明。
九娘去了一旁软榻上坐下,常顺给她上了茶,并端来了几碟样式精美的糕点。
“先吃些东西,然后将昨日我与你讲的内容复习一遍。”楚王头都未抬,道。
九娘点点头,拿起碟子中的糕点来食。
这私宅中的糕点越来越好吃了,且每日不重样,九娘食量并不大,每次也能吃个三五块儿。从每个碟中拈起一块儿来吃,九娘还是觉得那杏仁奶酥比较合胃口,不禁又吃了两块儿。
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吃了,可是嘴巴还是想,九娘又捏起一块儿来,赶忙招手让常顺来将糕点撤了。
这一番小动作整个过程是无声的,九娘以为不惹人注意,实则早就落入坐在书案后楚王的眼底。
吃了糕点饮了茶,九娘拿出帕子擦了手,便从书囊里掏出一本书来看。
因着是复习昨日的功课,所以九娘并未去书案那处,而是半靠在软榻上,姿态悠闲的看了起来。
如今的她,在楚王面前早已改了之前那种正襟危坐的姿态,而是变得‘放肆’起来。
只是楚王纵着,她也就这么着了,有人纵着,九娘也不会自找罪受的苛责自己。
因着心中有事,看一会儿书,九娘便抬眼去偷看楚王。
看了一眼又一眼,楚王放下手中的文书,手指敲了敲案几,“有事想说?”
呃——
九娘心想楚王的感觉好敏锐,殊不知素来自认为镇定睿智的她,在楚王面前从来做不到外人面前那副样子。如此明显的‘偷看’,楚王除非是瞎子才会感觉不到九娘在看他。
她摸了摸鼻子,笑得巴结,“嘿嘿嘿,表哥,有些事儿想问您。”
她连鞋都没穿,仅着了罗袜便去了书案那处,在楚王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何事?”
九娘想了半天,也未想到怎么解释,索性直接张口便问起阮家的情况来。
之前九娘想了又想,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在阮成茂身上下手,阮成茂既然毫无父女情义,连维护亲生女儿都做不到亦或是不愿做,那么便‘逼’着他去做。
最好的下手方式便是从前朝下手了,只是以她如今的能力,却是做不了这件事,还得求助于楚王。这也是九娘为何会向楚王询问阮家的情况,一来她对外界的局势并不了解,二来也是抱着想求助楚王的心思。
楚王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点了点,“怎么会问这种事?”
九娘也未遮掩,便将阮灵儿的事说了出来。她内心有些忐忑,生怕楚王斥她这点小事,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可是在她来想,事不分大小,关键看重视与否。与如今的她来讲,算是比较重视这件事了。
楚王并未说话,若柳的眉拢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分外凝重。
他意味深长的望了九娘一眼,“那你准备如何?”
九娘顿了顿,磕磕巴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当然她所谓的打算,不过是个最初始的构想,毕竟她还未从楚王这里获知朝中的局势乃至阮家的情况。
楚王的脸色并不好,望着九娘的眼神也越来越暗沉,“你要知晓阮成茂不是寻常人,他是尚书右仆射。”
尚书省最高长官乃是尚书令,只是尚书令一位从来空置,尚书令之下乃是左右仆射。
“尚书省,天下纲维,百司所禀,若一事有失,天下必受其弊者。”在三省六部之中,三省之下乃是六部,其中三省中以尚书省为最高行政枢纽机构,而左右仆射又有左右丞相之称,乃是百官中最高的官位,掌典领百官。
由此可见阮成茂在朝中的地位。
而萧九娘竟然想在阮成茂身上打主意,若是此事让外人所知,无疑会觉得她自不量力。
包括楚王也是如此觉得,只是萧九娘不是他人,她是九娘,也因此楚王并未斥责她狂妄,只是脸色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