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虽然知道你不会那么蠢,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这可是个无底洞,不要试图把它填满,我最多只会帮你走第二趟。你不心疼,我还替你心疼呢!而且,挪用太多的钱,你不怕你家那位精明的叔叔起疑吗?”
她自然是知道黄飞宏的顾虑,只是她对他这个朋友的好意并没有很好言好语地回敬,而是紧了紧眉头,说:“多谢提醒。你都说了我不是蠢货,何必浪费口水?快多喝点水,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黄飞宏突然调侃道:“这么急着让我走?你那位司机可是看见我进你的房间了,既然怀疑他是你叔叔的人,不如就直接让我——哎哟,许娉婷,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
话说到一半就被许娉婷顺手丢过来的抱枕砸中,黄飞宏瞎嚷嚷着闹腾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许娉婷伫立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黑夜笼罩下的相比繁华的A市并不明亮的济县,思绪和心境也慢慢地平和、清晰了下来,半晌之后转身坐回了沙发上,打开电脑,闫婧已经把她所需要的资料都详细地整理了一遍给她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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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许娉婷忙得焦头烂额。
及时到来的这笔钱暂时安抚了工人们躁动的情绪,虽然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信任许娉婷,但至少大家已经不像第一天那样对她充满了敌意,并且对于许娉婷的一些要求,大家能做到的也都尽量地提供了帮助。因此,关于工厂的实地考察工作,许娉婷也就基本完成了。
当然,考察工作的完成,还不是结束,反而,这才是困难真正的开始。
埋首在一堆的分析数据里,许娉婷的脑袋越来越大。她没想到,那些年许仁安投入到工厂中打水漂的钱,原来比许氏财务报表上所显示的还要多得多——简直就是许氏花钱养活了整个济县。
而如果要追根溯源,许娉婷不得不承认,作为许氏的最高管理者,许仁安的过于念旧情是个致命的弱点。正是因为他对工人们的照顾,使得工人们自然而然地形成对他的依赖,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惰性,认为公司自会照顾他们一辈子。但是,时代在改变,社会在进步,技术同样在发展,他们却依旧固步自封地沉浸在旧的体制和思想当中,且下意识地排斥接触新东西。同时公司没有采取强制性的措施逼迫他们跟上脚步,最终造成了被淘汰的结局。
从这一点上,许世安的决策是正确的。早在很多年前,工厂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仅是因为如今的许氏并不需要在这块领域上与人竞争,更是因为一般在对一个项目做出的预估不容乐观时,为了防止公司的资源浪费,会迅速果断地斩除,压根就不会等到其走下坡路时才亡羊补牢。如果是她,她也会选择抛弃;而她如果是许仁安,就算不舍得抛弃,也该在很多年前就大胆地下手革除弊病,重新整顿。所以从一个公司的管理者和决策者来说,许世安没有一点过错,就算真要挑错,只能说之前遣散工人的手段激进了些,造成僵持不下的场面。
事到如今,工厂被卖掉已成事实。与其说许世安是派她来遣散聚众闹事的工人们,不如说是让她来当善后的出气筒。
授人鱼不如授之渔。现在摆在她面前需要解决的最大的困难就是要从思想上彻底改变这些工人的想法。
根据她的调查得到的数据来看,这些工人大概可以分成三种类型。上一辈的老工人,没有知识文化的妇女,以及好吃懒做的年轻人。自然也有积极上进、年富力强的青年离开济县出去打拼,但这些人不仅占了少数,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出去了就不再回来,顶多还会把原本留在济县的家中老小接出去,却没有人想过帮助乡亲。还有就是类似于邵波这样的,也不是没有想过出去闯一闯,但终是因为放心不下邵爷爷一个人。
还有一个糟糕的地方就是当地政府了。当地政府大部分的官员都是新人被派来下基层的,考察制度的缘故使得他们多是希望能够做出成绩好尽快升迁离开这里,也因为济县居民的名声不太好,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这里作为他们的试点。久而久之基本就成为当地政府默契之下的不管之地,而且那些官员也都知道一直有许氏在接济济县的工人们,所以只要济县不闹出什么太大的事情,他们只管中规中矩地当自己的官就好。
许娉婷在心底暗暗地调侃自己,她多么像一个刚考上的大学生村官,挑到了一块最难啃的骨头,还是无法自行放弃的艰巨任务——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无论是等着看她好戏的许世安,还是对她怀揣希望的工人们。包括她自己都在看自己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