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宁皱着眉头:“向嬷嬷,是三姑娘身上起了红疹子,岳大夫说,应该是吃错了东西所致,三姑娘还那么小,哪儿能吃东西,那肯定是奶水有问题,所以招了你来,问一问这两天给二公子和三姑娘的两位乳母都送了些什么吃食?”
向嬷嬷听这么一说,也慎重起来,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昨儿个早膳是南瓜粥,盐味小黄瓜,玉米馍馍,午膳是煮南瓜,青笋肉片儿,清炖鲫鱼,晚膳是三鲜连锅汤,肉末茄子,素炒小白菜,今儿个早膳是皮蛋瘦肉粥,盐味小黄瓜。”
听了一遍,钱玉宁看着岳珍娘问道:“岳大夫,你看,这些饭食可有问题?”
岳珍娘摇摇头,道:“没有问题。”
钱玉宁想起方氏说过喝过羊奶的事儿,问道:“向嬷嬷,我怎么听说你给她们两个端过羊奶来?”
向嬷嬷脸上一震,赶紧说道:“是昨儿,有一头羊下了小羊羔子,奶水挺多的,小羊羔子又只下了三只,根本就吃不完,奴婢就把奶挤下来,想着姨娘您这儿的二公子和三小姐需要奶水,这羊奶营养好,给两位乳母喝了也就是两位小主子喝了,于是自作主张就给她们端来。可是,这羊奶奴婢也喝了啊!还有大厨房的聂婆子也喝了,也都没有事儿。”
听向嬷嬷这么说,钱玉宁打消了疑虑,脑子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她每天都是要去看两个孩子的,这孩子身上长红疹肯定就是这两日的事儿,看来只有找到张氏问清楚,她到底吃了什么,人岳大夫这才好给月姐儿下药。
钱玉宁正准备叫人再出去找找张氏,立春进来了:“姨娘,奴婢有事禀报。”
钱玉宁问:“什么事儿?”
立春举起手上的一个土黄色的陶瓷瓦罐,说道:“姨娘你看,这个罐子里装的全是用豆瓣酱腌着的红辣椒和老生姜。”
钱玉宁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满满一罐子都是,她又把罐子递给岳大夫查看,自己问道:“立春,你是怎么找出来的?”
立春答话道:“奴婢在屋子里和方乳娘一起看顾二公子和三姑娘,见方乳娘心神不定的老是看着这个罐子,奴婢就走过去打开一看,原来是这个。奴婢方才听到了姨娘和大夫的话,说是因为三姑娘的乳娘吃了什么三姑娘才会长红疹子,就想着会不会就是这一罐子东西,就给姨娘你拿过来了。”
钱玉宁点了点头:“不错,立春,你做的很好,继续回屋去看顾好二公子和三姑娘罢,刘嬷嬷,你也去,顺便把方氏叫来。”
不一会儿方氏来了,一来就跪在地上,叫了一声:“姨娘。”又悄悄抬眼偷瞄钱玉宁的脸色。
钱玉宁冷着一张脸,道:“方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帮张氏隐藏。”钱玉宁指着桌子上的罐子问道:“这是什么?”
方氏呐呐的说:“是罐子。”
钱玉宁不说话,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说:“算了,我也不罚你了,你回去吧!”
这一下,方氏害怕起来,自己在这侯府里吃得好睡得好,每日里除了奶奶孩子带带孩子,真是清闲的很,就跟玩儿似的。这,如果回去了,从前方满仓打她的画面一下子跑出来,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好似就在眼前,方氏脚一软,瘫倒在地,又很快爬跪起来,一路跪行到钱玉宁脚下,边磕头边哭着说道:“姨娘,姨娘不要啊,奴婢伺候二公子伺候的好好的,不想回去,不要赶奴婢走。”
钱玉宁怒极反笑:“你伺候得好好的,方氏,我待你不薄啊!自从你来做了咱们二公子的乳娘,我吃好喝好的紧着你,你又抱着你那个小女儿,说是怕你当家的把她卖了,我还专门找了木管家去和你家当家的说不准把孩子卖掉,还给了他一些银子用来给你的孩子买吃的喝的。你的良心让狗吃了,眼看着三姑娘受苦,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你都不吭一声儿。”钱玉宁说得急,一句话说完,整个胸脯起起伏伏的,不停的喘着粗气。
方氏哭泣道:“谁知道那张氏是骗我的,她说这是她老家的吃食,不碍事儿的,这府里的饭食太清淡了,她嘴里没味儿,寡淡的很,就要吃一些辣椒才行,她叫奴婢一起吃,奴婢都没有吃的。”
钱玉宁冷哼一声:“哼,还嫌府里饭食清淡了,从前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倒好了,都是些贱皮子。冬雪,你去告诉刘嬷嬷,叫她和立春好好儿看着二公子和三小姐,不准方氏再接近。方氏,你去外面廊下跪着,没我的话儿不准起来。”
“是,姨娘。”方氏擦着眼泪出去了。
岳珍娘看过罐子以后,心中了然,果然是吃了上火的东西,羊奶单吃也没那么能上火,主要是老姜和红辣椒,太上火了。三样东西一起吃,大人或许可以扛得住,几个月的小孩子见效特别快,红色的痘痘疹子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小孩子的皮肤又特别娇嫩,所以长了疹子看上去皮肤一片都红了,长在孩子雪白的身上,触目惊心。
钱玉宁发落了方氏,岳珍娘已经把方子开好了,是两个方子,一个是熬水给三姑娘喝的,一个是熬水给三姑娘洗身子用的,还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出来,说是药膏,用熬制的药水给三姑娘洗过身子后,就把这药膏给她擦上,几日便好。
接过药方,钱玉宁交给孙嬷嬷,让她带冬雪去抓药。岳珍娘见事儿已经完了,就说要回去了,钱玉宁向她道了谢,又唤来夏盈将她好生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