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整个晚上,他把飞逝的时间用来焦躁地一气呵成写出他的科学上的最后遗言,在死亡之前尽快地写,把他丰富的思想中那些伟大的东西尽量写一些出来。他不时中断,在纸边空白处写上:我没有时间,我没有时间。然后又接着涂写下一个极其潦草的提纲。”
“1832年5月30日清晨,在巴黎的葛拉塞尔湖附近躺着一个昏迷的年轻人,过路的农民从枪伤判断他是决斗后受了重伤,就把这个不知名的青年抬到医院。第二天早晨十点,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离开了人世,数学史上最年轻、最富有创造性的头脑停止了思考。”
“伽罗瓦的死使数学的发展被推迟了几十年,群论的两位奠基者都充满了悲情浪漫主义, 阿贝尔死于贫穷,伽罗瓦则死于愚蠢。全部科学史上,极度愚蠢战胜不可抑制的天才的例子,再没有比伽罗瓦过于短促的一生所提供的例子更全面了。”
“他的朋友遵照伽罗瓦的遗愿,将他的数学论文寄给高斯与雅各比,但是都石沉大海,又过了很多年,一直到1843年,是另一位数学家刘维尔才发现了这份手稿,然后惊为天人,把这份手稿的整个思想又用一种条分缕析的方式给他表述出来,后来,这个思想就成为数学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个理论支派,叫群论。”
“群论到底是什么呢?就是有时候解决数学问题,你别试图一揽子解决,或者是单个解决,往往都不行,往往要采取一种多米诺骨牌的方法,就是我推倒第一个,那顺便压垮第二个,然后一串就都能解决。正好跟前面讲的费马大定理的特征完全吻合,这把钥匙,好像就能开另外一把锁。”
说道伽罗瓦,孔继道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数学发展史上,唯独对伽罗瓦最为感伤,这是一个太有才华的少年,却又遭遇太多的坎坷,带着淡淡的哀伤,说道。
“说到底,伽罗瓦是一个数学天才,但运气不好,他之所以政治上这么激进,也是数学方面处处碰壁郁闷无处发泄造成的。当然了,伽罗瓦的悲剧也有自身缺点,就是写东西太简洁,年轻人容易浮躁,天才更是年少轻狂,思想本来就已经非常超前了,又不表述清楚,那些前辈们怎么会认真看呢?”
“那第二块阶梯是谁呢,是两个小鬼子,说到这你们可以看出,费马大定理好像是人类的一个智力游戏,但是它是一个全球高智商的人一个接力赛,是在300多年的一个历史跨度里,是在全球的一个协作场景里完成的。”
“这两个小鬼子,一个叫谷山丰,一个叫志村五郎,那谷山丰和志村五郎他们二人的成就是什么呢?他们提出来一个猜想,也就是在数学的两个分支,一个叫椭圆曲线,一个叫模形式之间,存在这一一对应的关系,啥叫一一对应啊?”
“就好比勾股定理,这是一个代数公式,但它同时又对应这着一个直角三角形的几何图形,这就叫一一对应关系。说白了,解开了这个公式,虽然解的是一道代数题,但它同时也解开了一道几何题。”
“所以这个猜想一旦作为一个数学成就放在怀尔斯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眼前一亮,原来困扰人类几百年的费马大定理,是有可能通过模型式这个数学的独立领域,作为桥梁过渡到他自己的职业生涯非常熟悉的那个叫椭圆曲线的领域,从而反过来间接地证明费马大定理。”
“你们看,整个思路突然开阔起来了,怀尔斯知道,自己的一生迎来了一个巨大的机会,值得去赌一把,赌赢了,从此就成为最著名的史上的数学家;赌不赢,从此一生黯淡无光。他决定赌。”
“他赌的方式也很有意思,他决定一个人玩。数学家互相之间那点儿勾心斗角,因为数学家和别的领域的科学家不一样,别的领域它多少有点外在条件,可是数学家们凭的就是纯粹的思想,要不然上面也不会出现之前说到的拉梅和柯西分别投递密函的事件了。”
一直在听讲的女同学还沉浸在伽罗瓦的悲剧之中,这时候回过神来,大喊一声道:“伽罗瓦实在太可怜了,这个柯西太不要脸了,高斯也太不近人情了,我决定再也不学高斯的研究成果了。”
同学们纷纷象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高斯在《高等数学》中的成果可是很多的,别的不说,级数几乎全部都是高斯的成果,不学他的成果,不是等着挂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