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真真因为杀了冯至善,一直缓押受审,与世隔绝,所以对于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全都不清楚,还要到了第二年,她出狱之后,从别人口中才知道的九一八事件的原委,但是对于现在这个时候,天津发生的事情,她就一点儿都不知道了。
她和所有人一样,不知道这场暴乱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就如徘徊在暗夜里的流人,迷茫而又无助的等待着天明,等待着一切可能得到的消息。
终于,好消息传来了,日本人发动的第二次暴乱,又以东北军的保安队获胜告终。
但是日本人并没有妥协,他们不但增派了军队,而且向国民政府提出抗议,要求中*队撤退,以保证他们在租界的侨民安全!
11月29日,中*队无奈撤出了日租界边界。
小埃握住真真的手,带着哭腔说:“余小姐,你告诉我,是不是天津也要像东北一样啊,要沦陷了是吗?”
真真拍着她的手,安慰她:“不会,这几年暂时还不会,但日本人的野心很大,再过几年全中国都要沦陷了,东北只是开始。”
“要打仗了吗?那怎么办呢?”小埃毕竟还是个孩子,掏出手枪,对真真说,“那我现在就去把那个什么土肥原干掉!”
真真一把拉住她:“土肥原现在早就回东北去了,况且即便杀了他一个人也没有用!”
“骆先生现在以为自己是日本人,他该不会做了汉奸吧?”小埃说到这里,终于哭了出来,她虽然在美国长大,没有国家意识,但也知道汉奸是什么。
真真痴痴的望着窗户,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我一定要找到他,他一定能记起我的!”
两天后,日租界灯光大亮,周围的日本店铺的商人全都走上街头,欢呼高叫着,庆祝日本胜利。
小埃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忽然听到有人砸门,打开一看是几个日本警察,他们拿了一面日本军旗,用中国话对小埃说:“马上把军旗挂到门口,庆祝大日本皇军胜利!”
小埃没听明白,说道:“我们是中国人,为什么要挂这个?”
一个警察马上骂道:“支那女人,再胡说八道就抓你进监狱!”
真真闻声连忙从屋里出来,用日语说道:“对不起,她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们马上挂上。”
几个警察这才满意的离开,又去敲下一家的院门。
小埃从真真手里一把抢过膏药旗,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骂道:“我偏不挂,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真真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安慰她:“不要斗气,现在不是我们斗气的时候,去挂上吧,今天戒严已经解除了,等到区荣他们回来,我们马上搬家,不在这里住了。”
小埃的眼里噙着泪,把那面日本军旗悬挂到家门口。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但愿区荣他们能把骆先生找回来。”
真真摇摇头:“我想是不可能了,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安全回来。”
当天晚上,区荣和小智果然回来了,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想来是事变中受的伤。
但是骆骏并没有找到。
两人回忆道:“那些日本便衣队的人就像疯了一样,抢砸抢杀,不但攻击警察局,连老百姓都不放过,我们看不过,就帮着保安队打死了一批汉奸。但是二十多天了,一直没有看到帮主的影子。我们想回来也进不来,只能干着急。”
真真和小埃叹口气,摇摇头:“我们在租界里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敢肯定小皇帝已经被带走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清楚。”
“他们真的带走了小皇帝?”区荣问道。
真真冷笑道:“嗯,你现在到静园看看,早就空了,事变当天,日本人就弄了几辆装甲车把静园围起来,小皇帝就算不是被他们挟持,也早就吓瘫了。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想逼着宣统皇帝到东北去,建立满洲国,做他们的傀儡。”
“余小姐,你知道的真多。”小埃佩服的说。
真真苦笑:“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有什么用,还是无能为力,对国家无能为力,就连我自己的男人,我都无能为力!”
看着门口悬挂的日本军旗,四个人全都咬牙切齿,不想再在这里住一天了。
第二天他们简单收拾了行装,退了房子,搬出了日租界。
临走时,真真在心里暗暗叹息,她知道,今后再想遇到骆骏,就更难了。
但是他们实在不能勉强自己住在这里了!如果再住下去,他们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