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李欣回程时只带了百十余人马,且个个都是骑兵,这行程就快多了。
“你的人可探听到别的什么消息?”坐在张靖嘉的马车内,李欣问道:“比如有关钟落的,或者清王府的……”
张靖嘉一上了自己的马车,整个人就变得十分慵懒。他此刻正斜斜靠在矮几之上,手里拿着李欣的那本图册慢慢翻看着。月牙色的素袍衣襟垂在大地色锦文地毯上,随着主人偶尔翻书的手轻轻拂动。
“你想问的是清王妃的事吧?”他头也不抬,眼睛依旧恋着书页,语气十分温和:“我的人进不去那山庄。扶风用着我的东西守着整座玉屏山,一有风吹草动就扫射四周。”
他无奈笑笑,叹着气道:“现在的玉屏山庄呐,哪怕是只苍蝇都知道要远离山庄十丈以外。”
李欣听了,总算放下心来。
她的母妃,大概再过一个月就生了。
“那士远跟士琳好吗?”
张靖嘉终于放下书卷,长长的睫毛下满是笑意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们啊……趁着我不在。房子都要被拆了。”
他转了头,看到李欣身边一个丫鬟正帮她按着头,另一个正不轻不重的敲着她的腿,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这个十几岁的异世少女舒服的似乎都要睡着了。
张靖嘉顿时觉得很不平衡,不由说道:“不过有个坏消息,怕你不爱听。所以我一直都没讲。”
李欣微微阖上的双眼立刻睁开,盯着他问道:“是什么?”
“你的外祖家,在你离开王府的十天之后,便集体出逃了。”张靖嘉白玉的脸上满是兴趣:“想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李欣如他所愿。答了声:“想。”
张靖嘉便挑了眉道:“那就让你的两个丫鬟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李欣看了看子岚与子珍,然后说道:“她们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不妨直说。她们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是怕她们说出去。我只是瞧着你一个人被伺候的那么舒服,”张靖嘉十分欠揍的说道:“心里嫉妒了。”
怎么办。他就是看不惯这种腐朽的贵族生活方式呢。
子岚和子珍都讶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在李欣郁闷的眼神中默默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好吧,他只是开个玩笑。
张靖嘉看这主仆三人的反应,不由觉得无趣,便再不隐瞒直接说道:“你那个表妹。倒也是个人物。之前那般作为,竟然找到了范荣华,并且说通了对方帮她。”
“范荣华?”李欣惊讶了:“范城悦不在,范夫人又对她不喜。她如何能帮得了陈兰?”
“单凭范荣华一人自然是帮不了。”张靖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然后道:“可你大概不知道,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范之寿的。能力却不小。”
“范之寿?”李欣想了想:“不是送华锦熹回北峭了吗?”
张靖嘉只说了三个字“回来了”,便再次闷头看书去了。
回了一趟北峭,这范之寿回来就帮着陈家出逃?这不得的引起李欣的联想——那个一直想要认到父王名下做嗣子的李谦就在北峭呢。两人也都是曲里拐弯的亲戚关系……
“他们逃到哪儿了?”李欣又问。
“暂时只探听他们往南逃了。”张靖嘉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至于逃到哪,还用说么。自然是去京城找靠山啊。”
李欣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么推测。
战局还不明朗,陈家就毫不犹豫的将父王给抛弃了。看来,他对天舟现在做着皇帝的那位信心很足嘛。
不知道父王怎么样了。李欣又习惯性的叹了口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张靖嘉又翻了一页:“小小年纪怎么老是唉声叹气,当心思虑过甚伤身。”
李欣抬眼看了看他:“这些地方。你都去过还是以后想去?看得这么仔细。”
张靖嘉长长的睫毛在沉静的双眼下投射出淡淡的黑影:“这个世界也是一片好风景。若是事情不成,从此便扮作一个流浪汉浪迹天涯,也未尝不可。”
李欣以为他说的是“谋逆”的事情不成,顿时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事情不成,你怎知你一定能保住性命。”
张靖嘉抬头,不能保住性命?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他的灵魂真的能再经历一次撕扯么?
他有些失神,随后又想到这丫头绝对不是在说自己的事。回过神的张靖嘉突然哈哈一笑,对着李欣狡诈说道:“公主殿下忘了吗?师傅我可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