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善后

    夜色又一次将人类的莫西学院吞没。中央城堡顶层，西德尼长老的书房处。

    西德尼长老和斯匹克长老对视一眼，原本想从安林那里打听情况的念头只得作罢，两个人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保住性命便好，询问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总会有机会查明真相的。”西德尼长老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一天中连续多次施放大型法阵，让这个老人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此刻正疲惫的坐在自己的扶手椅上歇息。

    斯匹克长老究竟比西德尼年轻十岁，此刻虽然也是疲劳不堪，但仍忍不住在地上来回踱步。每走几个来回，就看一眼椅子里的西德尼长老，但见对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白天的冲动惹了大祸，只得讪讪收回目光，继续踱步。

    过了许久，西德尼长老微微的睁开眼睛，撇了一眼还在面前来回溜达的斯匹克，摇了摇头，叹气道，“行了，别在我面前遛来遛去的了，我这双老眼都快被你给晃悠花了。”

    斯匹克闻言停了下来，站在动了动手脚，刚想继续迈步又犹犹豫豫的收了回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对面椅子里的人，两手一摊，“做都已经做了。现在想反悔也没用了。可惜让那个领头的白鬼给跑了。要不然……”

    “你还嫌不够乱么！”西德尼打断了斯匹克的话，举起手指重重的揉捏着自己的眉心。“我曾经听说，圣域有三位圣使。那个叫焕的莫名其妙的死在咱们这里的白精灵，是他们的圣权使。而圣神使在数千年前，圣域当时上一任圣神使阿瑞斯死后，就再未有新继任圣使相关的消息传到下界，此人身份行踪皆成谜。”

    将手从眉心移开，反过来直直的指向斯匹克，西德尼长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就是你嘴里所说的那个达克罗德，就是他们三圣使中最后一个的圣光使。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俨然已成为圣域唯一掌权的圣使。先是被你言语冲撞，后又跟人家大打出手。如今整件事情是非曲折尚未摸清，对方便有一个圣使搭进了性命。我们派出去的人又尚未找回，更兼小蝶被带走，安林至今昏迷不醒。所有的事情都乱作一团，你还想着打打杀杀？”

    西德尼长老深吸一口气，“斯匹克啊，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可以随心所欲，快意恩仇的天才学者了。你现在是学院长老！你的一举一动会牵扯到全学院乃至整个人类的命运。我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以为能收敛收敛你那个暴躁的脾气，学会用脑筋思考以后再行动，没想到你还是那个德行。唉！”

    一边站着的斯匹克被西德尼一番强白，显得更加尴尬无措。说话的底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足，“那你说该怎么办吧。反正……反正已经都这样了。以前不也是这样么。我闯了……咳咳，祸以后，你总能有办法解决。”

    西德尼十分无语的看着斯匹克。这个虽然比自己年轻，但脸上依旧下岁月痕迹的老友。内心掀起无比感慨，当年那个大名鼎鼎，年仅十七岁就拿到了自己学士链的天才少年。从外面云游归来的名叫斯匹克的小伙子，与正处于失去导师痛苦的自己初遇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被学院长老的座椅束缚，这么多年来也磨去了当年的张扬与率真。这样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甘愿被自己拉进了令他鄙视半生的长老院，如困兽在笼不得自由，这等情义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如今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木已成舟，谁也无法改变过去，就如同无法改变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一样。西德尼回了回神。重新回到眼前的难题。

    达克罗德以圣光使的身份携圣权使尸身，带领着残部返回圣域，必定在白精灵间引起轩然大波。今日对战中细细观察，那些所谓侍卫在阵法站位，攻击方式都娴熟无比且显出相当的模式化，显然他们是经过训练的军队出身。不过那些白精灵在对战时动作僵化不知变通，好似毫无实战经验一样。而自己这边的人，从拿到学者称谓开始，便会被派出去巡游人类驻地，为保护人类经常会与周边种族或者野兽怪物战斗，积累下来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所以双方在对战之时，没过几招便高下立判，白精灵一方很快便败下阵来。

    西德尼长老双手交叉，继续思考。偌大的圣域不可能仅仅只有那么几个生兵蛋子。白精灵寿命近万年，虽然听说他们千岁之后便无法生育，然而大陆常年的和平环境加上圣域相对封闭安逸的优越地势，人口的累积程度肯定不是下界人类这边可比，这也是为什么，白精灵族可以成为现在梅兰大陆上第一大族的原因之一。所以说，圣域要组建个几十万的军队应当是绰绰有余。

    圣域中人人皆会魔法，常期受圣泉的影响，使整个圣域包括白精灵体质，都变得坚韧而强悍，若是这样的一群人真的从天上攻下来，莫西学院正南方向上的大片人类城镇和村庄，仅仅几千驻扎着学者，其余全部都是平民，完全是不堪一击。而人类的军队么，即使是人类现在最坚固的铠甲，又能挡住几发圣光弹的攻击。手中最精良的钢铁锻造成的武器，也无法对方远程法术下近得身去。

    求援么……西方暗语森林的里听说生活着一个会魔法的种族。然而这个一向躲藏在林木之间不喜外出的神秘种族平时几乎很难见到，更别中间隔着的那片暗语森林几乎无边无际的广阔。光是算找到他们就已经是项十分艰难的事情，更何况，如此喜欢隐匿行踪的种族怕是根本不会伸手相助吧。

    自保不成，求援不得，那么剩下的……西德尼长老抬头看了一眼等在旁边半响的斯匹克。如果想保住大陆上人类的安全，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就只有求和这条路了吧。可是这样一来，人类未来的路恐怕将更加难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