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席翠很想跟他一起坐到车里面去,段三却是说什么都不答应,宁愿将自己的外衣给席翠披着自己只穿着单衣驾车,也不愿意席翠跟王少岩孤男寡女的坐在一个车驾里。
席翠知道他的意思,拗不过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他身边。
天黑之前他们并没有到达驿站,天公不作美夜里还下起了雪,都已经出了正月的还会下雪真的是让行军的将士们苦不堪言。带着这么重的军资顶着风雪赶夜路在车这么多人这么少的情况下是不明智的,随军副将是个有经验的,提议找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安营扎寨。
段三是跑江湖的,也有些经验,他也赞同副将的看法。于是副将带路,将大家引到一处山坳安营。
此时的段三充分发挥了自己行走江湖的经验,只出去一会就带着两只野兔子回来,想着席翠是第一次随军出征,不能跟一般的男人一样被随意对待,怎么样他也得将席翠照顾的好好地,不能让她见着席云剑倒显得清瘦了。
看着段三手里的肥兔子,席翠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跟爹一起上山打猎的情形来。有一次也下着雪,爹就拿着这样一只野兔找到席翠,父女俩高兴的欢呼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反复回荡,那时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了。
段三掏出怀里的匕首准备杀兔子,席翠看他下刀马上出声阻止。几个护卫见席翠长得细皮嫩肉的,说话声音也像女人一样纤细,以为她是不忍心杀死这只兔子,不由得对她嗤之以鼻。王少岩因为知道席翠是女人,想法自然不同,他觉得席翠到底是女孩子,见到兔子这种小动物心生不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却不想席翠一个跨步走到段三跟前,一把抢过段三手里的匕首,借着火光她青葱一般白嫩的手指与匕首锋利的寒光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感,让人望而生畏。只见席翠拉着兔子的耳朵,将兔子的身子完全拉展,匕首缓缓从兔子的脖颈刺入,殷红的血迅速沿着刀锋溢出,滴下……席翠却像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似的,一边动刀一边说着,“你刚才那样一刀刺入它的肚子,它一时半会根本死不了,搞不好还要拼命挣扎,万一你顶不住再给一刀,兔子受了罪不说好好的一张兔皮倒叫你糟蹋了。像我这样,将它拉直一刀刺进喉咙,它必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死去,也不用挣扎着白受罪,最重要的是能保留一张不错的兔子皮。”
她想起了小时候爹教给她的事,说得也很开心,竟然忘记了身边围着一群行军打仗的男人,还有两个知道自己女儿身份的男人。
几个护卫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是没真正上过战场的,或许之前也杀过野鸡野兔,可这样安静的看着一个人一边杀兔子一边讲说还是头一次,那两个最初看席翠像个女人的刚才就将脸转向了别处。
王少岩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会是这样?他见过的女子但凡看见血都会惊慌失措,尖叫着逃离,可席翠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死一只野兔!还能面色平静的一边杀一边讲解,这真的是女人吗?
段三却是很高兴的,江湖儿女就该如此不拘小节,杀一只兔子怎么了,席翠要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敢杀人那他才真的放心了呢,这世道坏人太多了,妇人之仁只能坏事。
那位副将是个有眼色的,知道席翠是跟着王少岩的,赶紧上去接过那只已经死了的兔子,小心的将皮子剥下来,处理干净了。段三此时也已经弄好了另一只,席翠早已架好了火堆等着他们了,看着她架的火堆可比他们之前胡乱整的强多了。
席翠从副将手里拿回兔子要自己烤,副将由着她去了。段三在席翠身边一边照着席翠的样子翻烤兔子一边询问席翠如何会杀兔子烤肉?
席翠面向火堆,翻动手里的兔子,笑起来。火光映在她的笑脸上,分外生动好看,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映射出火焰一般跳跃的光芒,让人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我爹是个猎户,从小我就跟着爹在山上打猎,什么野鸡野兔的我六岁就会自己动手杀了弄来吃了。冬天的时候不好打猎,有时候在山上跑几天都毫无收获,我们身上带的干粮吃完宁愿饿着肚子再守一天也舍不得离开。因为回到家还是饿肚子,而且是毫无希望的饿肚子。不比在山里至少还有打到猎物的希望。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要是每天都能有这么一只野兔我们一家该多高兴啊!”席翠说着好像真的饿了一般,甚至还吞咽了一下口水,引得众人一番低笑。
难得大家这么高兴,席翠也不在乎这些人无意的轻笑了,反正她又不认识他们。军资送到任务完成,回京之后衣服一换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何苦扭捏拘谨让所有人不舒服呢?
兔子烤好之后席翠倒也大方,看得见的都分得了一些,到最后两只兔子她也就吃了几口,只够品品味道。段三一脸的不高兴,却也不能说什么。王少岩晚上不习惯吃东西便将他的那一份给了席翠,席翠大大方方的替他将一只兔腿消灭了干净。
雪在后半夜就停了,二月里的雪存不住,落在地上就化成了水,弄得地面很是湿滑,木质的车轱辘很容易打滑,遇到下坡的时候还要有人在后面拉着不然很容易伤到前面的马。他们就这样走过了一段泥泞的山路,到了平地上的时候大家猜松了一口气。
席翠一路上跟着众人一起牵马拉车,弄得身上脸上全是泥点子。段三忙活起来竟忘记了看住席翠,弄得她一身狼狈回到王少岩的马车上。
行军赶路不可能给她时间换洗,席翠倒是一点都不介意,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笑出了两排白牙,真的是好久没有这般畅快了,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还是个野孩子那会,随意的闹,随意的笑,根本不用担心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因为所有的孩子都是一个样。
王少岩从来没见席翠这样笑过,她在他面前总是很含蓄,隐忍,看似中规中矩实则疏远排斥。
平路上是好走了不少,加快了几步他们就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驿站。车困马乏的将士们甚至来不及梳洗就倒在了床榻之上,留了几个守夜的也是一边巡视一边打着哈欠。王少岩在驿站伙计的服侍下梳洗了一番才睡下,隔壁席翠的房间早已没有了动静。王少岩知道段三就躺在席翠屋顶的瓦片上,没人进得了她的房间,这样也好有段三守着席翠不会出任何事。
天蒙蒙亮,驿站负责叫起的人就开始敲锣,抱怨声跌宕起伏可大家还是全都收拾妥当起来了。席翠也换了衣服,睡了一晚上精神了许多,查点了一下人数大家就又出发了。
接下来的十余****天气都不错,行军也很顺利,副将看看地图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了,他指着前面那座山说道,“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该有流寇了!但凡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流寇,这些人见东西就抢,抢不过就跑。像咱们这样赶路的根本没那份经历去追他们,只能由着这些人继续祸害路人。”
也就是说接下来有可能会遇到真刀真枪的撕战了,搞不好就会有人死去,他希望大家都能做好心理准备。一些老兵倒是不怕,流寇大多不懂打仗,他们抢东西全靠蛮力厮杀,小心一点就能对付了,可新兵却开始心惊胆战了,他们没见过杀人,更没杀过人。前面那座山横在眼前,于此刻的他们而言分明是一道门,门那边就是生死难料的战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