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兔,你生辰那日我给烧的饭菜吃了么?”
“嗯。”
“好吃么好吃么?”
“……嗯。”
“当真?”
“嗯。”
“那以后我每次过来都给你烧一份饭菜过来,怎么样?”
“不用了。”
“哦,也是,你家里定有下人什么的,需不着吃我烧的饭菜。”
“不是。”
“嗯?”
“不用为我费太多时间,不定你我每次来这儿的时候都会碰上。”她给他做那一顿饭菜,花了整整一个白日的时辰吧。
“……也是,不定我们每次都能碰上,也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碰不上了。”
……
“喂,阿兔,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当真?”
“嗯。”
“我不信。”
“……”
“阿兔,你就和我说说你的事吧,好不好?”
“你想知道?”
“嗯!”
“为何?”
“为何?倒也不为何,就只是想知道而已。”
“你可听到了前前一次你离开时我与你说过的话?”
“嗯?什么话?我未听到你与我说了什么啊。”
“不,你听到了。”
“没有,我没听到,我还有事,先走了,下回见。”
“朱砂。”他终是在她站起身欲走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听到了我当时说的话。”
他说,他给她一个家。
可她只是定定看着他而已,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也一样,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要离开,就像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可他知道,她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也正因为听得清楚,所以她才急着离开。
为何?
“阿兔,你是好人,当有一个平和的家才是。”她没有转头,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将手腕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她,不适合。
他未松手,非但没有松手,反是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
她终是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轻声道:“阿兔,我会害了你的。”
“我不怕,便行了。”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好。”
他松了手,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她那一跑开,他以为,她再不会出现。
因为他等了她整整半年,不论落雨还是飘雪,不论刮风还是响雷,每一日,他都会到那个从来只有他们二人会去的小山坳,纵是年关那日,他也去了,在那儿等了她整整一日一夜。
那一日,雪很大,风很烈,她始终没有出现,自也没有人会关心地对他说他身子薄,早些下山莫凉着了。
深冬过,白雪化作了春日,那本是被雪白覆盖的小山坳重新被绿意染上,小鸟儿小野兔已经开始出来蹦跶,海棠树抽了新枝,发了新芽,再到开了满树粉白的花儿,绚烂了整个小山坳。
就在整个小山坳里的海棠花开得极近烂漫时,她才踩着这一地的烂漫出现。
她笑着走到他面前,笑着对他说:阿兔,我想好了,我嫁给你,可是我这样,你还愿不愿意娶我?
可她却没有听到他的答案。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她说完,便软倒在他面前,昏了过去。
她双手上的长刀当啷落地。
有血从她身上往下淌,染红了她脚下青绿的小草。
她整个人,像是从腥风血雨里来的一般,浑身都是血。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她与他说过,她是杀手,可她从未让他看到她身为杀手的一面,他知道,是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
可这一次,她却这般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知她这一次是从哪儿来,是去做了什么,又为何会受这般重的伤,他只知,她强撑着这最后一丝气力到得这小山坳里,是因为他。
只是因为他。
这就足够了。
那你可还想要听我的事情?
这是她昏过去时他对她说的话,也是他掀起她头上的红盖头时问她的话。
那时她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她还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笑道:阿兔,你笑了。
他那时候,笑了么?
应是笑了的吧,因为那一日的他,与她一样,很开心。
只,这都是曾经了。
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君倾站在院子里,抬起手折了一颗枝头上的海棠果,擦也不擦便放进了嘴里。
果子已半红,快熟了。
有些事情,也正在慢慢变熟。
君倾这一次重新回到燕国帝都来,就是要这些事情在短时间内结果,成熟,然后再看着它们熟透,落到地上,慢慢腐烂,化作尘泥,消失不见。
他不会再如四年之前那般等着它们慢慢发芽长大后他在慢慢地一点一点拔掉,看它们慢慢受着折磨在折磨中慢慢死去,因为他不再是四年之前的他,不是他没有了那时的耐心,而是……
他没有那般多的时日了而已。
他要在有限的时日内做完四年前只来得及撒种而未来得及做完的事情。
沈云那儿,也当是快得到消息了吧。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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