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机连连的夜色中,白起的脸色阴沉莫测,瞳眸锐利如刀锋,射出先前那支利箭的主人大概见白起仍好端端地坐在马背上,忙又有第二只利箭从黑暗中破空擦来,白起皱了皱眉,低头扫了眼怀里那一脸痛苦之色,紧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的小家伙,当机立断,白起没有再与那欲夺他性命的利箭对峙,搂着孟青夏直接从正在飞驰的骄火背上坠了下来,这期间,孟青夏虽然不怎么清醒,但仍是被好好地护在白起的斗篷与胸膛之间,没有感到太大的冲击力。2
见白起坠马了,湛等人也立即纷纷地勒马下来,赶了上来。但说也奇怪,自从白起等一行人坠马以后,那接二连三不断的伏击竟然停了下来,黑暗中传来马蹄远退的声音,知道那些伏击之人要撤退了,涟则马上带人欲将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处理干净,却被白起阻止了。
“白起大人?”涟不解,若不还以颜色,岂非欺他们无人?
“是啊白起大人,我们为什么不将他们拿下,也好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对您不利!”湛更加沉不住气,他神色也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白起大人怀中那受伤的小奴隶,此时的湛心中不禁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的,当然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总该为她讨回些公道。
白起看了眼整个右边身子都是血的孟青夏,他眸光一凝,神色复杂,但随即眼中满是冷厉残酷,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呵,那些怕是父亲大人派来试探你我的人。夹答列晓”
那凛冽霸道的男人蓦地幽幽勾起了唇角,满是轻狂与傲慢,唯独看不到一点暖意。
白起此话一出,就连刚才还叫着要给那些暗箭伤人的家伙颜色看看的湛和涟都跟着沉默了,若是如此,看来姒纵大人虽嘴上没有追究那日地图之事,可还是起了疑心,认为白起大人这回赴伊洛参加秋祭,实际上是打着要发起政变叛乱的主意,只不过恰好事情败露了而已,姒纵大人疑心白起大人此次前来,定在周边埋伏了兵力,此举分明是在试探白起大人的虚实,怪不得了,白起大人一旦坠马之后,那些伏击之人反而撤退了,想必若是他们刚才有所反抗,此行就是有去无回了!
“白起大人,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湛的神色担忧,经过这一番耽误,他们更得尽快赶到落脚点才是,否则这受伤的小奴隶怕是要没命了,毕竟他们出门在外,可不像行军大战,还随身带了药材与巫医的。
本来吧,孟青夏只是一介奴隶,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湛眼下却认为,就这么让这小家伙死了,怪可惜的。
白起什么也没说,只将孟青夏后箭的肩拔去,动作很快,这样至少可以最大地降低痛苦,但饶是如此,仍是将原本疼晕过去的孟青夏又给疼醒了,她就是再冷静的一个人,这时候都不禁疼红了眼眶,一张痛苦的小脸看起来可怜极了,充满怨怒地看着白起,可此刻她早已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白起不冷不热地扫了她一眼,皱了眉:“你还死不了,不准这样看着我。”
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白起大人分明是在安抚那一脸迷茫甚至有些恐慌的小奴隶,可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愠怒地斥责了她一声:“哪危险往哪钻,不想活了?!”
这话让孟青夏更委屈了,她就是想活才想躲啊,可是……
孟青夏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的确看得白起有些心烦,这莫名的焦躁气虚对于一向冷漠无情的白起而言,是极其罕见的,他迅速起身,沉着脸命令湛道:“你来看看她。”
湛听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他还略懂一些医术,在白起大人冷冷的注目下,湛感到压力极大,但还是不敢松懈,仔细地检查了孟青夏的伤口一番,又简单替她初步止血包扎后,这才立即向白起禀报道:“白起大人,所幸并没有伤及这孩子的要害,但眼下我们还是尽快赶到落脚的地方才好,否则这孩子的伤势恐怕就要不妙了。”
不妙?那她会不会死……
白起什么话也没说,只浑身冷得可怕,一把将孟青夏抱了起来,放回了马背上,自己也随之上马,孟青夏只感到眼前一片黑,再一次紧紧地贴上了那道温热的胸膛,被他护于斗篷之下,免予肆虐的风沙侵扰,此刻她就连呼吸,都满满都是这个男人危险而又强硬的气息……
快马的颠簸触动了孟青夏的伤口,让孟青夏疼得只能紧紧咬住了自己粉嫩的唇,白起虽脸色冷得可怕,但还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随手将斗篷的一角垫入了孟青夏的屁股下面,好让她好受一些。
孟青夏一向冷静,甚至胆大包天,唯有一提到死,她感到十分不甘,靠在白起怀里,孟青夏的脸色苍白,听着白起强而稳健的心跳,自己却危在旦夕,孟青夏一脸郁闷,颇为虚弱地挨在白起身上,小声地嘀咕:“白起,我会不会死……”
“想死,没那么容易。”白起的眉间皱得更紧了,身下的马速也不禁更快了,好在有白起将她护在斗篷之下,若非如此,这样快的马速,那肆虐的风沙只怕要让她吃不消了。
怎么分明是安慰的话,从白起口里说出来,满满都是威胁的味道呢,怪冷的,怪可怕的……
但得到白起的保证,不知为何,孟青夏还是感到一阵心安,孟青夏的这副身子,在最近吃了不少苦头,此刻更是连眼皮都睁不开,精神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