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趁楚奚还没回来,拿着手机走到露台外,然后拨通了楚维的号码。
那边“嘟嘟”几声,便被接通了,随即,传来了楚维熟悉的声音。
容浅拿着手机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楚维,是我……我忘了问你,你昨天不是说有事要拜托我吗?到底是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一定会帮的。”
她总觉得,无论是她还是楚奚,都亏欠着他,若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是当然会帮助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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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更何况,就算没有她跟楚奚的那层关系,她和楚维,也是朋友。
电话那头,楚维先是沉默了一下。
“你不怕被楚奚知道么?”
容浅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
直到许久以后,他才终于把事情道了出来。
“浅浅,我找到我亲生母亲了。”
她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找到了?”她扯起了一笑,“太好了!”
她是真心的替楚维感到高兴,本来,在当初知道楚维是楚师源的私生子时,她是过分惊讶的,再听说他说要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时,她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就算没办法在楚家得到他想要的家庭温暖,但最起码,他能找回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好好生活在一起。
她想,楚维的亲生母亲也该是极为挂念他才对,她也是一个身为母亲的人,理所当然会理解这样的感受的。
但是,电话那头,楚维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落寞。
“浅浅,我想拜托你的事,就是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
她还没有说话,那头便继续传来了他的声音。
“从我出生开始,我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不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也没有跟她相处过,我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见面……”
这一边,容浅的表情有些宛然。
她明白楚维此刻的心情,虽然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但那种高兴当中,也会夹杂着害怕。那是一个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面的人,能将两个人牵扯到一起的,只有身上的那所谓的血缘关系。
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我陪你去一趟。”
得到了她的答案,电话那一头,楚维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浅浅,谢谢你。”
两人约好了时间,随即,容浅便挂断了电话。
她并没有马上返回屋内,而是继续仰起头,看着渐渐黑暗下来的天。
那远处,万家灯火成了黑夜中独特的点缀,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有一盏等待着自己的灯?
那是忙碌了一天,最好的心灵安抚了。
容浅不由得想起了冉馨月。
以前,还没嫁给楚奚之间,冉馨月每天都会在家里等着她回去。无论她忙得再晚,只要她回到家,站在楼下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一盏为她而留的灯。
那一刻,她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而如今,冉馨月不再了,那盏为她而留的灯已经不在了,但是,却长存在了她的心里。
她擦掉了眼角的泪,转身走进了屋内。
她下楼,正巧此时,楚奚走进门来。
他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随即,嘴角勾起了一笑。
“老婆,我回来了。”
容浅抿唇一笑。
现在,为她而留的灯不在了,她却成了为别人留灯的人,而她……也懂得了当时母亲的心情。
没有什么,比这些还要幸福了,她亦知足。
翌日,由于跟楚维约的时间是在下午,因此,她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楚奚。
每次在楚奚面前提起楚维,这男人是尤为的生气,若是她说要陪楚维出去一趟,他是铁定不会允许的。她就不懂,为什么他要事事忌讳着楚维,他该清楚得很,她和楚维之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稍早前,楚维发过一条讯息,说是会到御庭来接她,她想了想,没有拒绝。
她换了身衣服,小米粒刚巧睡着了,月嫂抱着他上楼来,刚踏上平台,就与开门走出来的她撞了个正着。
月嫂一愣,总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似曾相似。
容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难免唧咕,怎么每一次都被月嫂给撞见了呢?
还好,经过了之前的一段相处以后,月嫂的心是向着她的。
她跟月嫂交代了一番,便下了楼,当她走出门以后,楚维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楚维对着她一笑,随后启动车子离开。
她这才留意到,他今个儿穿得尤为正式,西装似乎也是特地熨过的。想来,他此刻的心情是特别紧张。
容浅勾起唇笑着,看着风景快速地略过窗外。
“那天的事,我要替楚奚跟你道歉。”
楚维无所谓地笑,斜睨了她眼。
“他的性子我早就了如指掌了……倒是你,你现在,跟他重新在一起了?那么,你们是复婚了?”
她摇了摇头。
“我后来才知道,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没有离婚。”
“是吗?”
楚维低声地喃着,或许,他早该知道才对,楚奚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当真跟
她离婚呢?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多想罢了。
车子向着城西的方向驶去,容浅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是怎么找到你的亲生母亲的?”
他将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
“从我离开楚家以后,我就一直拜托别人去找,事隔几个月,才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那个女人……她的日子似乎过得不太好。”
闻眼,她惊得望向了他。
他的目光望前,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声音稍微有些低哑。
“她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只有十岁,她跟她丈夫开了一间小饭馆,由于她丈夫家里曾经举债,生活过得不是很如意,她丈夫便总拿她来出气。”
这样的事,是她想不到的。
容浅的心猛地沉了下来,虽然,事先她是有想过可能的事,但当真实面对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女人,不可能当真孤独一生,他的母亲,到底还是在生下他以后,就与别的男人结婚,建立了另一个家庭。
那么,楚维的出现,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所期盼的呢?
她对自己曾经生下来的孩子,可曾有过一丝的思念?
突然,她是有了不确定。
楚维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这,便是他一直鼓不气勇气的原因。
他怕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事,到头来,却会是让他失望的结果。
绿灯亮起,他重新将车子启动,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力。
“浅浅,你说,她会想见到我吗?”
本来的笃定,现在,却是难以开口。
她只能勉强一笑,尽量地安慰他。
“你别担心……”
这一趟,或许注定是会让人失望的。
好不容易,车子到达了目的地,容浅望了过去,那是一条比较古旧的巷子,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那里面有一间小小的饭馆,人不多,桌子也不多,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隐约可见,有一抹中年女人的影子。
她的心一紧,也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望向旁边的楚维,他抿着唇,双眼直直地看着那个地方,眸光里尽是复杂。
容浅扯动了唇角,对着他说话。
“走吧!我们下去,去看看吧!”
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然而,回过头再看,他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不打算下车。
她蹙起了眉头。
“楚维?”
她的唤声,让他回过神来。
随即,他的嘴边溢出了苦涩。
这一刻,他竟然退缩了起来。
“我想,我还是不去了,她……大概不想见到我吧?”
他的手紧握,其实,有些事情,他心里是清楚得很。
“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对她来说,我虽然身上流着她的血,但或许,是她曾经的一场恶梦,也可能我的出现会让她惊慌失措。大概,她会觉得厌烦我,会不希望我的出现。不然,这么久以来,她若是想我,早就来找我了,也不必等到现在,不是她找我,而是我来找她。”
他的这番话,皆是有可能的。
楚家在双城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他的母亲,能跟楚师源生下他,就代表着她是认识楚师源的,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若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存在的,她必定会去找他的,更何况,她知道他在哪里,不是么?
大使,一直都没有。
她没有来找他,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的存在,并不受到她的欢迎?
而他这一次过来找她,她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
这一刻,他有了不确定。
容浅看着他的脸,明白他的无助,但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明明,就差一点就能看见就能相认了,却要退回去吗?
不,她不赞成。
她下了车,走到他这边,直接就将他从车里脱了出来。
她仰起头,满眼认真地看着他。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相信,就算这么多年没去找你,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想念你的。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找你,爸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也知道的,肯定是爸不允许她过来找你,所以,她才没有去。没有一个妈妈,是不想念自己的孩子的。那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怀胎十月,母爱是一种天性,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迫于形势。”
她顿了顿,而后手指向了巷子里。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她会丢下你自己离开?为什么她这么多年不来找你?这一些,你都不想亲口问问她吗?”
楚维阖了阖眼,到底,还是抬起了步伐,缓慢地向着那间小饭店走去。
见他这样,容浅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前,她的心里还是有着几分确定。
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思念是肯定会有的,十月怀胎,不可能当真无动于衷,那也未免太过无情,她相信,楚维的母亲,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她肯定是想念楚维的,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找楚维而已。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两人走进了小巷子,那小饭店自然比不上一般的店面,这里只有几张桌子,就这么地摆放在路边,看上去,应该是开了许久的模样,就连那些桌椅都是陈旧的。
再看看里面,也是极为简陋的,由于店面很小,所以只有那对夫妻在,而旁边有一张桌子坐着几个客人,正大声地说着话。
这样的地方,平日里,是甚少有人来的,一是怕卫生不过关,二来,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过偏僻了。
楚维找了其中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他的西装覆覆,显得他与这个地方是格格不入的。容浅的衣着倒是没什么,很普通的打扮,倒是与楚维坐在一起,乍看之下,确实是有些突兀。
这样的小饭店,以前容浅是曾经来过的,容家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最常去的,就是这种饭店,因为,这样的小饭店便宜得很,自然,卫生不卫生就不计较了。
容浅瞥了一眼,在这里只有一个中年女人,那应该是这里的老板娘,老板正在屋里炒菜,油烟是蹿得到处都是。
那个中年女人是一脸的沧桑,她的身形微驼,头发已隐隐可以看见一些白丝,但从她的脸蛋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长得挺漂亮的。
楚师源是何人?不漂亮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么?
容浅收回了目光,望向了旁边的楚维。
他的双眼也是直直地看着那个中年女人的,那眸底的光,太过复杂。
见到有客人,那中年女人拿着杯子茶壶走了过来。
她将东西放下,随后一笑,眼角的鱼尾纹稍显。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之前没有见过你们呢!看上去,你们应该是夫妻吧?对了,想吃些什么呢?”
楚维没有说话,仍然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容浅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夫妻。”
“不是吗?”
那中年女人的笑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褪去了。
她从围裙里拿出了小本子,随后开口。
“要我为你们介绍一些菜式吗?还是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容浅随意地点了几样,那中年女人都记在了本子上,等到她说完以后,就拿着本子走开了。
她看着那个中年女人走进了屋子,大概是要去跟自己的丈夫说一些什么。
她回过头,望着楚维。
“你怎么不说话?”
楚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要怎么开口?他能开口么?难不成,他要直接跟那个中年女人说,他是她当年不要的孩子?
容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那中年女人把第一盘菜端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她,忍不住直接地问了一句。
“我想问你,你当初可曾生下一个儿子?”
中年女人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手一阵发抖,那盘菜就摔至了地面上。
听到响声,她男人从屋里探出头来对她大骂出口。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那盘东西多少钱吗?你知道那盘子多少钱吗?我养你做什么?只会给我打烂盘子!”
中年女人脸色苍白,低下头一再地对着他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一时拿不稳,你们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端新的菜过来给你们,不会收你们的钱的……”
她刚想离开,容浅却在这个时候唤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