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该怎么说。
容寇北发泄了一轮,见她仍然杵在那里不动弹,便冷冷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不是站在你妈那边吗?那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因为看我可怜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容浅看着父亲的脸,稍稍阖了阖眼,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我昨天见了妈,但是,她并没能跟我说些什么,因为,她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容寇北的动作一顿,随意,抬起头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房间内,静得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她就站在那里,望着父亲的脸,艰难万分地开口。
“我见到的,是她的……尸首。”
几乎是她这句话一落地,容寇北就失声大吼了起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的意思是,她死了?她竟然死了?这绝对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
容寇北的脸色苍白,似是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样的事。
他哆嗦着双唇,双眸有些失焦,细看之下,还能看出他的身子在轻微地发抖。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死了?她不应该会死啊……我做的那一些,就是为了把她逼走而已……她
离开了我,指不定就能活下去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难道……是我错了吗……”
容寇北的这些话,她并没能听见。
他说得太小声,她只隐约能听见他在低语些什么,至于相信的内容,她是连半个字都没能听清楚。
但是,她却注意到了,父亲在得知这么一个信息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儿一样,着实让人觉得害怕。
她立即便冲上了前,看着父亲的脸。
她已经失去了冉馨月了,她再也不能承认多失去一个亲人这样的事情了。
“爸,你别吓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妈过世的事情,但是,就当我求你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便被他紧紧地攥住。
容寇北的眼神里,有着急迫。
“浅浅,你说你见过你妈,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你确定那是你妈吗?”
被他抓住的地方有些痛,但是,她却忍了下来,如实地告诉他。
“我昨天准备出院的时候,警察找上了我,让我去认尸。那些警察说,那尸首是从城北的水库被发现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好不容易才勉强找着了身份。我去了以后,光从外表上根本就认不出来,但是,我认得妈以前戴的那从不离身的镯子,这才确定了那是妈……”
容浅的话普一说完,容寇北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
他知道也是知道那镯子的,冉馨月还在时,可是连洗澡都不会拿下来,平日里,是贴身得紧。那是冉馨月唯一的执著,他也是明白的,所以以前不管怎样输钱,他都不会去打玉镯子的主意,因为他知道,那就等同于是冉馨月的命。
按照冉馨月的性子,是宁可死,也要戴着那对她有重要意义的镯子。
尸首,已经腐烂了吗?而且,还是在水库找到的吗?
这样的事,让他难以接受。
容浅自然也知道他难过,但是她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就连父亲也出了什么差错。
她刚想对他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没想,下一秒,容寇北却当着她的面眼皮一翻,整个人便往后倒回了床上,昏眩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她。
她立即冲上前,摇晃了父亲的肩膀。
“爸!把你别吓我啊!你快醒醒!爸……”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唤,容寇北仍然紧闭着双眼。
容浅心里一慌,立即去找看护,再让看护去把医生寻来。
楚奚安排容寇北住在这里,是早早就备好了医生以防万一。因此,没等多久,医生和护士便匆匆赶了过来。
她无奈退到外头去等待,这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她想起父亲临昏倒前的那一幕,心里是害怕极了,只能一再地祈祷,希望父亲能平安度过。
容寇北,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她还没从丧母的氛围里走出去,真的没有办法再接受父亲出什么意外。
她等了很久,直至外头的天渐渐被染上了微黄,那扇门才终于开启。
看见医生出来,她立即便迎了上去。
“我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拿下口罩,对着她安慰地一笑。
“已经没事了,不过,还是得稍微多注意一下他的情绪,尽量别让他太过激动。最好,是别再刺激他。”
容浅忙不迭点头,随后,医生和护士便相继离去了,临走前,还特地说了一声,他们就在旁边的休息室里候着,有什么事可以立即叫人。
她答应了一句,便立即跨步走进房内。
房间里,容寇北正平躺在床上,安静地熟睡着。
她走到床前,垂眸看着父亲的脸,眼泪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
她立即抬起手擦了擦,却像是怎么都擦不完一样。
其实,她是明白容寇北的心情的,自然也懂得那种难过,如果可以,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可偏偏,它却真实地发生了。
而他们,只能被迫地去承受,去接受,根本就别无他法。
她身为女儿,很多时候,都得保持着表面的坚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虽然这有几分逞能的成分在,但不得不说,却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她拉过了椅子,在床前坐了下来,这一夜,她是决定要守在父亲的床前了。
等到他醒来,她会告诉他,就算冉馨月不在了,但最起码,他还有她这个女儿。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他的,也不会让他觉得孤单。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容寇北这一昏睡,竟是过去了一夜。
翌日中午,容寇北才稍稍醒了过来,她立即便奔到了父亲的床前,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爸,你没什么事吧?你吓坏我了。”
容寇北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的脸,而后,挣扎着爬起身来。
她见状,立即帮忙扶起他,让他坐好。
“爸,你饿吗?渴吗?需要点什么吗?”
她问了很多,但是,容寇北始终还是摇了摇头,通通都拒绝了。
容浅略有鞋担心地看着他,这个模样的容寇北,让她想起了在医院的那时候。
“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容寇北慢慢地转过脸来,看了她好半晌,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让她递水过来。
听见他终于开口了,容浅稍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起身去给他倒水。
他一口气喝了两杯,才放下了杯子。
容浅又把饭拿了过来,让他吃一点,他吃得不多,大概是因为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但是,这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好得多。
她将饭放到了一边,想办法转移话题,让他尽量开心一点,可是,无论她说些什么,容寇北愣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正有些不知所措,没想,他却突然开口了。
他砖眸看着她,声音略带有些沙哑。
“浅浅,你过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容浅仲怔,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凑了过来。
“爸,怎么了?”
容寇北睨着她的脸,像是在斟酌着该怎么说出口。
良久以后,他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与你妈的死有关。”
闻言,容浅不禁有些糊涂了。
“爸,你到底想……”
“你妈的死,并不单纯。”
他的话,令她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住,这一些,都是她从未想过的。
容寇北似乎也不打算隐瞒她,叹了一声,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你妈,是他杀的。”
他杀?不是自杀?
其实在昨天刚见到冉馨月的尸首时,她就曾经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