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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玉姐听闻三郎已退了烧,便要动身去看儿子,九哥见这一僧一道枯坐于旁,便对玉姐道:“你去看三郎,我与他们还有话说。”玉姐颔首与两人示意,匆匆去看儿子。
九哥却问这两个近来可好,可有甚消息。不悟躬身道:“大相国寺僧人已于北地建庙数座,宣扬善意。”清静随后道:“我道门亦然。北地民风淳朴,颇有向善之意,又纯良,极信朝廷。”
九哥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近来两位可曾往书院里去?苏先生可好?”
不悟便笑道:“他倒寻着衣钵传人了。”
九哥诧异道:“我曾问他,书院以后可交与谁,他几个儿子,我看都颇好,他却不曾说要叫哪个来主持书院。如今却是何人得入他法眼?”
清静道:“也不是个凡人,却是先帝朝后一个状元。”
九哥眼睛张得大大:“文欢?怎地是他?”这文欢虽不结巴,却有个极难缠口头禅,说三个字儿便要“啊”一声儿,谁个听了都觉着烦,不得已,叫他去编修先帝实录,做个不消多说话活计。不想却又将分往他手下一个西南夷土司侄子教得学会了这口头禅,恨得洪谦于家内咒了他半日。
这样一个人,叫他主持书院?
不悟咳嗽一声,道:“文欢学问是极好。因近来少语,省了许多应酬功夫,一意钻研,颇有建树,是以苏正看他极好。”
九哥道:“但凡书院,须有大儒坐镇讲学。我固知文欢之才,然让他讲学?这却……岂不要听人憋死?”
清静两眼笑得眯成一道线,回道:“苏长贞牛心左性,非特自己坚持,且要将文欢拗过来。”
九哥因问:“如何拗来?”
清静道:“还是与永嘉侯学,将文欢叫来说话,但说一个‘啊’字,戒尺便要落将下来。直将人打得改了。又教文欢说话慢些儿,一字一顿,休将那个音带出来,不数月,便改得差不离了,只如今文欢说话颇慢。”
九哥扼腕道:“早知有这般办法,我早做了,苏先生奈何抢我状元去?”却又不好意思明将这说话已不磨人文状元抢回来,却要叫这两个出家人做说客,“两位与苏先生说,他如今老当益壮,还可主持数年,且将文欢借我一用。”
这两个都不敢写包票,不悟想,人还是那个人,又非品行不端、又非才华不够,你们只因觉着不舒坦便要将人远远打发。如今旁人将文欢调-教好了,你又来抢,真个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苏正一心为公倒没甚么,文欢总是一时人杰,好歹有些个傲气,又有石渠书院这退路,恐不会搭理你。若你真个有理,何以不自与苏长贞说去?
口上却说:“贫僧这便去传话儿。”
不想玉姐看过三郎,复返身回来,又有事与他两个商议。九哥听玉姐说:“也是我疏忽了,先时他们也没个灾病,我便只与他们添香油钱,忘了于庙里寄个名儿。三郎这里,是不是因着没与他起个名儿,没将他拴住了?还请两位与他取个名儿。”便也说:“二郎、三郎皆年幼,也是这个理儿。”却不提章哥。
僧道二人皆有些个振奋,却又都不敢与三郎起名儿。九哥道:“三郎小字便叫佛奴罢,再大些儿再与他取个大名儿。二郎却要真人与他个道号。”言语间便将这两个儿子分与僧、道两家。
不悟口宣佛号,将手中一串持珠当时留与三郎,玉姐亲手接了,付与胡妈妈道:“与三郎挂床头上,待他好了,叫他随身带着。”清静笑意深,亦将腰间一只白玉葫芦解下,道:“贫道亦有一物以相赠。”道门好以葫芦装盛丹药,清静正是个丹鼎派,这葫芦便有些个喻意,玉姐亦亲手接了,叫于向平送与二郎。
两个皆说:“如此,当回去备寄名符儿了。”实则是回去周知这好消息。
九哥却起身握这二人之手,且说:“方才拜托之事,休忘了与苏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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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僧一道拜辞之后,玉姐便问九哥:“你托他两个甚事哩?”九哥因一长一短说了,玉姐笑道:“我也听娘说来,爹原叫这文状元气得不行,好好一个土司侄子,放到手下不数月,便学成个结巴。他如今好了,却不好埋没一身才华。”
九哥道:“正是这个道理。”
不想这文人脾性,还是文人知晓,不悟想得不差,这文欢却是宁可往石渠书院做一教书匠,也不想往朝廷里打滚儿了。九哥颇为惋惜,却也只得作罢——恐苏先生与其争吵。
不悟来回话时,恰三郎痊愈,玉姐抱着三郎叫他:“佛奴来拜师傅。”佛奴幼小,行动不便,只玉姐怀里,将两只手儿拱一处,作个揖。不悟笑抚其头道:“好好。”
九哥虽因文欢之事小有不,看着佛奴健康,便将这点不暂且不提,笑道:“他如今却好了,前些时日将我与他娘好吓一大跳。”
语音未落,却又来了个人,将他跳了一大跳。却是慈寿殿宦官来报:“官家,官家、娘娘,太皇太后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