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女人的身影掠了进来,近距离地仔细打量梳妆台:“你说,放在我们的新房里是不是正合适?”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阮舒不禁蹙眉。
唐显扬发现阮舒的瞬间,就止了脚步,站定在区域外的过道上,直勾勾地盯着阮舒。
女人察觉唐显扬的异常,顺着视线望向阮舒,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是你啊。”
阮舒倒是第一眼就辨认出,这女人和某次她在商场餐厅里撞见过的与唐显扬相亲的那位。
“你好。”阮舒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再泰然地看回唐显扬,语气轻松又隐约带着玩笑的意味儿,“不是说要给我们送请帖?我们可眼巴巴地等着,一直没等到。连你婚礼的日期都不晓得。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和三哥的红包了吧?”
唐显扬很不识相地没接话,依旧那么站着。
他的未婚妻很有眼色,连忙搭腔:“不好意思啊,我们从年前开始就忙着筹备婚礼,又是拍婚纱照,又是各种礼俗的,中途还碰上过年,所有时间还没安排过来。请帖先给发了较远的亲戚朋友,这不接下来才是身边亲近熟络的。”
说话间,她已然站回到唐显扬身侧,亲昵地挽上唐显扬的臂弯,目光无奈而包容地看一眼他,最后转回来和阮舒致歉:“不好意思。”
很快又笑:“我们婚礼的日期就在下周五,情人节当天,五洲国际酒店,你是显扬的好朋友,可一定得到场。”
挺得体挺大方的女人,挺适合唐家的家风,最重要的是,目测会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阮舒心下评价,为唐显扬正确的选择感到欣慰。
“那先提前给你们道喜,我会到场的。”阮舒笑了笑,“就算我人不到场,红包也一定会到场。”
旁边,陈青洲已将导购员唤了过来,要开单购买那套梳妆台。
唐显扬的未婚妻连忙问导购员:“这套梳妆台还有吗?”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套梳妆台我们进货时也只有三套,这是最后一套了。”
“这样啊……”唐显扬的未婚妻面露遗憾,不舍地瞅了瞅梳妆台,又瞟了瞟陈青洲,欲言又止似的。
但听始终未曾言语的唐显扬出声:“把梳妆台让出来给我们。”
这话,他是对阮舒说的。语气完全不是商量,反而有点命令的意味。
阮舒蹙眉。
唐显扬扫了眼陈青洲,再看回她时,目光满是鄙夷:“不是都和三哥结婚了么?怎么,又耐不住寂寞出来勾搭新姘头了?他这是要买给你的吧?你也不差这一套半套的梳妆台,和我们争什么?”
他的未婚妻早在他第一句话出口,就开始扯他的衣袖。但他毫不理会。她转而急急对阮舒道歉:“不好意思,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两天心情不太好而已。”
“不好意思,我还真就不能不放在心上。”阮舒已眸光冷冽,随即对唐显扬哧笑,“你知道你现在的言行举止,根本不像个男人,倒像个满肚子阴暗的怨妇。”
“要梳妆台是么?”阮舒冷笑,扭头看陈青洲,“陈先生,卖我一个面子,不要让给他。给他这种人,不如劈了当柴烧。”
陈青洲一手轻搭在身前,微微躬了下身:“阮小姐的面子我肯定给。何况,我本也就不是个对任何人都能绅士以待的。”
两人一搭一唱地加以嘲讽。唐显扬面色阴鸷。
“显扬,我们走吧,去买其他东西。”唐显扬的未婚妻表情尴尬极了。
唐显扬站着没动,盯着阮舒极其清冷的神色。
九思已站到阮舒的身后。
陈青洲瞥了一眼荣一。
荣一会意,走到了唐显扬跟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睨他。也不说话,光用自己壮硕魁梧的气势吓他。
唐显扬的未婚妻是真被吓到了,硬是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走。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不见,荣一才走回到陈青洲的身后。
“不好意思,连累陈先生了。”阮舒淡笑致歉。
陈青洲并不多嘴好奇她与唐显扬的关系,只道:“阮小姐客气。”
阮舒继续去挑了所需要的大班桌。
结完账,走出家具城,她又一次和他道别:“希望今天和陈先生的缘分到此为止。”
陈青洲抿唇淡笑:“阮小姐依旧避我如蛇蝎。”
阮舒笑而不语。
陈青洲目送她的背影,不知想起什么,又淡淡地笑了一下。
*
家具城的搬运人员随阮舒前往绿水豪庭,帮忙把她所买的家具都组装好,并摆放在各自该放的位置。
待他们全部人员都离开后,房子里恢复安静。
阮舒作为指挥人员,也有点累,将自己摔进沙发里,靠到那只大玩偶熊的身上,环视整个空间。
整体感觉是陌生的。可家居的风格,令她隐约熟悉。毕竟相处有段时间,她多少能感受到些许他的喜好。
想想,至今为止,她呆过傅令元的三个“家”。
三个“家”的风格迥异——
小套房极简极净,明明处于普通市民的居住地段,房子里反而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就像一个临时避难所的隐秘存在。
别墅豪华是其中最奢华的,就像彰显他身份和地位的存在。
而现在的这套高层海景房……
阮舒跳下沙发,打开落地窗,走到大阳台上,正面迎着夕阳,微微眯起眸子,眺望远处的大海。
他曾在夜晚的跨海大桥上指着这片海,告诉她,他总有一天会成为海上霸主。而她会是海上霸主的女人。
回忆起彼时他那胸有成竹的语气和志在必得的神情,阮舒不觉微弯唇角。
她对那一天,还真有一丢丢的期待。
只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恐怕早已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