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再难出口。
以字识人,写字的人是男是女,性格年纪,家境背景,从事行业,甚至人生经历,都可以从字中推知。
设若……
设若那位幕后杀人指导者也具有相同的特长,在野岛上拿到河灯后,根据灯上的字迹,便可推知写灯人的大致情形,再根据受诅咒之人的名字,便能缩小写灯人的范围。
再设若,幕后杀人指导者熟悉京都各官家的家庭成员、消息灵通知晓圈子内大大小小的传闻、善于观察、记忆强悍,通过每一次圈中聚会宴请观察到受诅咒之人的小圈子,再从小圈子里找出符合以字迹推断出的写灯人各项条件的那一个……
说来复杂,但对于一个头脑清晰、逻辑缜密的人来说,做到以上程度,不过就是脑子转上几圈、水到渠成的一个过程。
而,具备以字推理的能力、官圈的身份、灵通的消息、敏锐的观察和发现河灯的先决条件的人……
除了燕子恪,还能有谁?
“我想不通。”燕九少爷的声音是前所未有过地低沉和缓慢,“如果是他……他又为何……如此主动地去破解这些案件?当初若不是他提出那些案件之间似有牵连,我想任何人怕是都不会想到这是有人在幕后指导,更何况他的表现完全就像是不知情的人,我不相信有人作戏能作得如此逼真,这不合常理,他把自己挑出来,然后在我们的面前演戏,再假作一直缉查幕后,图的是什么?这不合常理。”
见燕七许久不作声,燕九少爷抬起眼来看向她,道:“你怎么想?”
“我什么都没想,”燕七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与其在背后揣测,不如直接去问他。”
“如果答案就是我们最不想接受的这一个呢?”燕九少爷看着她。
“任何答案我都能接受,”燕七平静地道,“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去做,我会尽全力去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
燕九少爷靠在椅背上,偏脸望向窗外漆黑的院落,良久方道:“现在想来,三友洞上的那首诗,也许是大伯写的。”
仿着步星河的字迹,痛斥自己的无情无义。
所以才无法解释为什么步家被突袭灭门,步星河还有机会去三友洞留诗。
只有如此才能说得通。
怪不得去往三友洞的线索都还保留着,也许燕子恪本就希望有人能够找到那个洞,看到那首诗,推测到三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然后鸣不平地一起痛骂那个背叛了朋友的人。
以此来惩罚自己。
以此来得到救赎。
也怪不得,燕子恪对于他追查身世的种种行为,几乎没有做出什么阻拦,大概也在等着他揭开全部真相,以令自己得到最终的解脱吧。
不知不觉间,一整夜就这样过去,刺骨的晨风由窗缝里钻入,令一宿未眠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房睡一会儿吧,不行今日就请个假。”燕七站起身。
燕九少爷看了看她,道:“你还要出去晨跑?”
“是啊,风雨无阻。”燕七道。
“和萧宸?”燕九少爷问。
“呃,后来我们又吸收了一个新成员,”燕七摊了摊手,“还有元昶同志。”
“和元昶进行到哪一步了?”燕九少爷边问边慢慢地站起身。
“如果这么说能取悦到你的话——唔,正在保持稳定的每日一约会阶段。”燕七道。
燕九少爷笑起来:“谢了,你这种牺牲自己逗乐我的精神值得表扬,但想想将来会拥有一个熊姐夫,我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更不好了。”
“好的,一会儿我出门就去告诉他他被甩了,光荣地成为了前任。”燕七道。
连现任还没有当过的元昶不知道自己已经直接变成了前任,正和萧宸立在老地方等着燕七。
“昨天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和大摩比赛的场地已经定了下来。”元昶道。
萧宸看他。
“就在京城北边,十万大山的山中。”元昶哼笑,“大摩人倒是狡猾,知道那片山区深处便是我朝也鲜少有人进入,如此便能防着我朝在阵地形式上作弊,而照我猜测,大摩之所以选择此处,只怕本次带来参赛的人多半是熟悉山林的。”
“规则呢?”萧宸问。
“规则还在协商,”元昶道,“听说昨晚双方谈判的人彻夜未睡,就是在商拟此事,今日应该能出结果,不出十日便能展开大战。”
然而元昶却是低估了谈判双方的效率,当日中午和燕七在知味斋用饭的时候,宫中便传出了最新的谈判结果。
“双方各选出一百名参赛候选人,除去将担当外,先由本方挑出己队车马炮士相各一人和兵担当三人的人选,剩下的七名人选则由对方来指定,并要求:将担当由不会武功的文官担任、双方参赛人中必须有一名皇亲国戚、一名平民、一名女子参加——如此算作是涵盖了双方国家的文武、贵贱和男女等不同的阶层和领域,这么着赢下来才更有意义。而双方参赛人选最先确定下来的是将担当,大摩国的‘将’由他们使团的领头人阿木尔担任,而我朝的‘帅’,则由本次代表天.朝与大摩进行谈判的主导官员——燕子恪担任。”
“至于规则,只有一个:杀死对方所有成员的一方,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