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菜叶、白色的米饭,混淆着团团的红肉和滩滩的乌血。
安琪儿团扇掩口,一双明而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饶有兴趣的看着弟弟残酷血腥的表演。
歌声已停,夜蛰翼还未死,还跟着柴如歌奔爬。
柴如歌故意跑几步就顿一顿、或是忽左忽右的变换路线的跑,夜蛰翼只有跟着,柴如歌停他也停,柴如歌往回转他就往回爬,像头驴子跟着他的主子,身不由己。
辰源有些不忍的道:“杀了他吧!”
楚羽看不下去的道:“让他死吧!”
柳生寒沉不住气的道:“士可杀不可辱,这样实在是太……”
夜色来临。
风雨凄迷。
斯文秀气的才柴如歌对“青衣三秀”的劝说听若罔闻,仍在兴致勃勃地继续他那惨绝人寰的演出。安琪儿看到兴起处,竟是开心的拍掌喝了声彩。
楚羽和柳生寒方要有所动作,就被辰源按住,因为安琪儿说了句话:“你们最好打扰本宫看戏,谁也不许动。”“富贵集团”的“富贵双修”何氏兄弟、四大外族高手、以及“十枪骑”这些极为难缠的角色,齐齐将抱有敌意的目光投向了“青衣三秀”。
“青衣三秀”果然不动。
夜蛰翼表情痛苦的望着外面的风雨,像向往一个流浪的梦,又像他的灵魂早已飘向远方的家乡。
爬行间,他吃力的回身,血目深深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雨台之下,那满目悲哀、但又无精打采的瘦小汉子,眼巷里充满了乞求之色。
那黑瘦汉子的眼神仿佛也有了怜悯自责的变化,他遽然动了一动。
他只不过是十分轻微的有了一点点的,柴如歌已马上警觉,笑着喝止道:“唉,梁六爷啥时候到的,您也别动——”
那貌不惊人的汉子一动,他也身形跟着一动。
柴如歌动作快的不可思议。
他动作已够快,但甫一挪前,那汉子人已由台下到了夜蛰翼前面,更快的好像压根儿没有了速度这个概念。
“不死狂刀”夜蛰翼看着那汉子刺入心口的匕首,满眼的感激之色,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咕噜两声:“谢谢……”终于气绝身亡。
柴如歌一旦发现自己阻止不及,马上停止了一切阻截的行动,掷还钩枪,双手负背,脸带微笑,悠然道:“梁六爷好身法,‘太平庄’的轻功,果然不同凡响。”
“大风堂”六当家“花豹堂”堂主“疑神疑鬼”梁叹叹口气道:“如果不是狂刀平日里目中无人,欺人太甚,我也不至于近日联合诸位将他除去。”
辰源笑道:“六爷这话,可是有些不尽不实啊。”
梁叹不惊反问:“大公子此话怎么说?”
辰源笑道:“夜狂刀素日对你无礼是不假,但真正促使你与我‘青衣楼’与‘富贵集团’两方联手的直接原因,恐怕是源于你们‘大风堂’内部高层的权利角逐吧?”
见梁叹没有反应,又道:“云端大小姐隐居‘活死人墓’之后,‘关东三虎’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尤其大当家与二当家熊东怖,明争暗斗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据我说知,夜狂刀和在京的几位堂主都是熊二爷一系的人,而你梁六爷,是孟大当家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孟东堂自然不会让二当家独自一人吞了‘京师’这块肥肉,夜狂刀的死只不过成了他们兄弟争权逐利的牺牲品。六爷,我说的没错吧?”
梁叹只道:“明日我会将‘七道街’中的四条街分配给‘青衣楼’与‘富贵集团’,以后我们三方互不相欠,各不相干。”说话他扭头就走,好似多说一个字都会要了他的命。
“起驾。”柴如歌手挽娇秀媚丽的姐姐安琪儿,安然无事般的从容登车,由一群高手前引后拥着,在凄美的歌声消失在“凤凰台”的烟烟雨夜色中……
“青衣三秀”回味歌声良久,忽闻远处传来一声轻叹,辰源凝神,终于看见风吹雨丝中,在高台上,遥遥孤立着一个女子。
女子好似站了好久,她望着夜狂刀的尸骸,慵懒的神容里流露着恨。
还有怨。
“云端!”
这一瞬间,辰源宛觉自己已过了千年,已梦了千年。
千年如一箭。
且带着几许惊艳——
(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