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傅容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由得怒色尽显。他虽是离京多年,当年旧班底差不多都丢光了,但宫中最得用的大珰里头,还有几个和他有旧,即便不能照拂一下他那几个干儿子,可居然任由上头派出了这样的钦差,这却简直是太出人意料。因而,他几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哂然笑道:“费大人既是上命钦差,那就尽管奉旨查好了。”
“傅公公放心,本钦差自然会仔仔细细地查,不会冤了傅公公,也不会宽纵了人。”
费恺这几天由赵家人带着游遍了整个金陵,但麾下几个从大理寺带出来的好手却是暗地里搜集证据,眼下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因而话里话外少不得就带了一点出来。见傅容面色极其难看,他只当没瞧见,又按着扶手站起身来。
“这几天我在金陵城里走了走,倒是听说傅公公的嗣子在国子监犯了错,似乎是要被逐出国子监了?”
若只是涉及自个,见惯了朝中上下无数人沉浮的傅容大可忍得下,然而,此时费恺语带讥刺却是把话头转到了自己的养子身上,傅容顿时勃然色变,当下也不站起身,整个人突然懒懒地靠在靠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费大人也许是听错了,不是咱家的儿子犯了错要被逐出国子监,而是国子监闹出了天大的笑话,再不收拾就要成为金陵城的笑柄!”
自从李广死了之后,宫中阉竖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因而费恺免不了和大多数文官一样,瞧不起这些身子残缺不全的阉人。更何况他此次是奉旨来查赵钦参奏傅容的那些罪名,自然更难以容忍傅容这存着蔑视的态度。
“哦?是我听错了?可刚刚我经过成贤街的时候特意去国子监里转了一圈,才见了章大人听说是再过几日,绳愆厅那边就打算开堂审理一大批监生。因章大人才刚料理干净了国子监里头那几个害群之马,这消息还没对外人说,想来傅公公并不知情吧?”
此话一出,傅容终于再也忍不住,立时霍然站起神来。见费铠面带讥诮地看着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可终究按捺不住心头的暴怒,当即一字一句地说:“咱家且提醒费大人一句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莫要欺人太甚!”
“傅公公这话说得不错。”费铠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不是傅公公当这南京守备期间做了那许多不该做的事,令郎怎会遭此下场?”
“你……”
若眼前是南京城内其他官员,哪怕是那些部院大佬,傅容也会毫不迟疑翻脸,但眼前偏偏却是来自京城的钦差!于是,他的拳头攥紧了松开,松开了攥紧,如是重复了好几次,这才终于硬生生压下了那股乱窜的邪火,却是恨透了此前夸下海口的徐勋。
要不是这小子,他早就把傅恒安接了回来!
就在他心乱之际,外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公公,锦衣卫陈指挥求见。”
傅容正要答话,那费铠却突然抢前答道:“告诉他,傅公公今天不见客!”
“费大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费铠背着手转过了身子,看着面色铁青的傅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本钦差当然是奉旨行事。在事情未明之前,就只能委屈傅公公暂时闭门谢客了。当然,这各处门口少不得要放几个人在那儿,我才去见过守备南京的成国公,人他已经拨了,料想已经到了傅公公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