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说出那话时,对厅内气氛造成的不良影响。大皇子听着婉儿说话,笑道:“我们这就过去吧。”
然后他看了范闲一眼。
范闲苦笑一声,心想来都来了,难道你还怕我玩一出大闹王府,痛打二殿下?一面想着,一面起身携着婉儿往后园里走。
大皇子夫妻二人同时摇了摇头,心想范闲这厮还真是没有作客的自觉,也跟着往后园行去,只是出厅时,王妃想到了范闲与自家王爷私底下的勾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大皇子叹了口气,心头颤了一颤。
…………这座王府是前年时节奉旨钦造,主要为的就是两国联姻所用,为了体现庆国脸面,王府修的是毫不节约,专门豪奢,占地极为广阔,一行人往园里走了许久,才远远看着一个临湖的花厅,里面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
湖并不大,今rì天气比昨rì稍好,水面之上的薄冰片片破碎,却没有法子荡开,随着湖水一起一伏,反shè着天上层云里的淡淡灰光,看上去就像无数片宝石一样。
而那花厅也格外jīng巧,临湖的三面的黑木窗格密封的极好,里面又悬着挡风的棉帘,偏在正中间约摸半人高的位置,开了一道细狭的口子,上面镶着内库出产的上等玻璃。
如此设计,既可以让湖上的寒风干扰不到年轻贵人们的兴致,又可以透着窗户欣赏一下冬rì里的美景,颇见心思。
范闲望着便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个地方。”
“喜欢以后就多来,又不是外人。”大皇子眼睛看着前面,不知道这外人二字有没有更深的意思,说道:“这府里最初还要堂皇些,只是我不喜欢,好在王妃有巧心思,修改了许多,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你若真的喜欢,就得去拜拜她。”
范闲回头看了王妃一眼,笑着没说什么。
大皇子略微有些骄傲说道:“旁人说我惧内也好,如何也罢,反正她喜欢什么,我总要给她弄了来,便说这沿着花厅的一圈玻璃,便花了我不少银子……”
王妃听着这话心里喜欢,在范闲夫妻面前又有些挂不住脸,悄悄剜了他一眼。
大皇子呵呵笑着转了话题:“说到这玻璃,还真是贵,说起来,你如今也是内库的大头目,以后再要换玻璃,你可得卖我便宜点儿。”
范闲求饶道:“我说殿下,您就饶了我吧,堂堂一位大将军王,眼里还把这点儿玻璃放眼里?甭说便宜这种话,以后你要内库里什么东西,写封信过来,我给你置办。”
大皇子反而不喜,摇头说道:“内库要紧,你替朝廷挣银子都要花在河工边患上,可不敢在这里吃好处。”
范闲知道大殿下就是如此忠耿的人物,也不意外,笑着说道:“只是你拿玻璃来讨好大公主,只怕以后可就要花大钱了。”
大皇子异道:“如何说?难道我这院子里用的玻璃还少了?”
王妃在一旁掩嘴笑着也不说话。
范闲嘲笑说道:“大公主自幼可是生长在北齐皇宫里……您是没去那皇宫逛过,大殿的顶上一溜用的全是玻璃,天光可以透进去,映到青石玉台和台旁的清水白鱼。”
大皇子大吃一惊,叹道:“以往只是听说,心想着不可能如此夸张,王妃也未曾与我聊过……难道竟是真的?”他啧啧叹着,心里生出了别的念头,暗想北齐皇室奢华如此,难怪国力rì见衰弱,不堪一击,只是这话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却是不大方便说,只好生咽了下去。
范闲先前说了那句话,自己也陷入了北齐之行的回忆之中,他是极愿意欣赏壮观或者美丽到了极点的东西,所以对于上京城的印象一直极好……当然,那城里的姑娘也不错,不自主的唇角便开始泛起了一丝怪怪的笑容。
王妃此时也开始想念故国的风光。
林婉儿看着范闲唇角的笑容,忍不住抿了抿嘴,哼了一声。
便这样各有心思入了花厅,厅中二男一女三人早已迎了过来,正是二皇子与弘成兄妹二人。
柔嘉郡主亲热地喊着声婉儿姐姐,婉儿亲热地喊了声二哥,弘成亲热地喊了声安之,几人就着湖景与南方送来的贡果闲聊了起来,聊的十分安然自在,就像是这几年里京都并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一般,就像范闲与二皇子真真是亲到不能再亲的两兄弟。
这便是皇族子弟天生的一种能力了吧?
范闲一面在心中喟叹着,一面听着众人的说话,他知道大皇子今天设宴的真实用意是什么,而且他也担心弘成会再次踏上二皇子的那艘船……只是像这种伪装真实面目的谈话虽然他也很擅长,但他依然不像自幼活在皇室中的诸位那般能适应。
他告了个饶,尿遁而去。
…………便在离花厅不远的一处小院角落旁,被仆人带到这里来的范闲面sè一惊,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那位姑娘家,那位眼睛亮若玉石,没有一丝杂质的姑娘家。
范闲挥手让那仆人离开,看着满脸惊愕,手还放在裙襦腰间的叶灵儿,又好笑又好气说道:“姑娘家,也不注意一下仪容,不知道在里间整理好了再出来?让下人瞧着像什么话。”
叶灵儿掩嘴一笑,说道:“我就这模样,师傅……”
话一出口,二人同时间愣了起来,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此时才想起,这一年不见,叶灵儿早已嫁人,贵为王妃,不再是当年那个缠着范闲打架的刁蛮小姑娘,而范闲……还能是她的师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