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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君微微颔首,“潮城仪仗真是名不虚传。本君此番来,探望旧友是一桩,还有一件事,是为见一见小鲛殿下。”
长老们长长哦了声,互相交换眼色,有意无意揭老底:“殿下和君上居住在离此二十海里的泉台行宫……阖宫上下空无一鲛,只有他们两位哦。每日用膳需谴鲛卒运送,君上还特意吩咐,没事不许去打扰他们,君上和殿下的感情还真是好得出奇呢!”哈哈干笑了几声引他入大殿,“星君安坐,既然相请,两位必定同来。星君先用一品海胆刺身吧,这是我们南海的特产,最美最原生态的吃法,没有一点腥味,请星君尝尝鲜。”
荧惑星君倒大方,半点不悦的情绪也没有,看得几位长老一阵着急。
星君是得道的上神,吃东西也不忌口,拿着银匙优雅地尝了一口,点头称赞,“酱料不错,在海水里能够保有这股浓香,真是难得。”
长老们七上八下虚应着,绞尽脑汁再次撬墙脚,“我家龙君是怎么和星君介绍殿下的?肯定只说是干爹和干女儿的关系吧!咳咳,其实古往今来这种关系有很多解读的方法,全看星君以什么视角了。殿下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龙君看她可怜收为义女。哎呀,书上为报大恩以身相许的故事都老掉牙了,殿下晚上给龙君捂脚,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荧惑君和九川大神做了一千年的朋友,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当初龙君大人为初恋远嫁哭得云梦泽水患,要不是他帮忙,上面必定降罪。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心里对初恋极其看重,悄悄私藏了北溟鲲鹏的蛋,他也是知情的。世上哪有如此禽兽不如的物种,会对初恋的女儿下手?他想起宵明,反正自己是不会的。九川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品性他信得过,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几个长老还在那里敲边鼓,他皱了皱眉,“你们君上平时对下属太宽厚了,治下不严可不是好现象。”
吓得长老们立刻打住,不敢再啰嗦半句了。
打发到泉台的鲛卒来回禀,说龙君换了衣服就来,请星君稍等。至于小鲛殿下,一早出去找朋友,现在应该在潮城,但是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踪迹。
那位小鲛殿下谨遵龙君的教诲,并没有走远,就在潮城外的珊瑚礁上,等着阿螺回去拿吃的来,打算在外野餐。平时这片海域是很安全的,附近有雕题巡守,外人进不来。她躺在珊瑚上,肚皮朝天晒太阳,昏昏欲睡之际看到兀犴将军带着一个手下从远处游来。因为雕题投诚后,潮鲛和雕题相处得不错,夷波也并不讨厌兀犴大将军。
她坐起来招呼:“大将军,上哪里去?”
兀犴将军向她叉手行礼,“殿下晒太阳呢?不瞒殿下,末将这两天四处奔走,苦不堪言……”见她呆呆的,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忙补充:“末将的八姨太给末将生了个孩子,这两天孩子变成了夜啼郎,一到天黑就哭闹,据说是中了邪,需要一样东西来定住魂魄,殿下猜是什么?”
夷波摇头,“不知道。”
兀犴将军往她尾巴上瞥了眼,“是龙鳞。可殿下知道的,君上没有那么好说话,要他一片鳞,末将自问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听闻龙君当初赠过殿下一片龙鳞,已经在潮城传为佳话了。殿下,您的心地最善良了,看看能不能把龙鳞借末将两天,一旦孩子恢复正常,即刻归还。”
夷波愣住了,“要我的龙鳞?”
“是借,不日就归还的。”
可是依旧很为难,“这鳞已经长在我肉里了,拔/出来我会很痛的。”
兀犴将军立刻变出一瓶白药来,“擦上,疼痛立消。”看她犹豫,抽出手帕哭起来,“哎哟,我的孩子可怎么办啊,他才出生十来天,天天这么哭,眼睛哭坏了,嗓子哭哑了,魂也哭飞了,那就死定了唷……”
雕题的哭声是全南海最难听的,夷波受不了,又觉得不把鳞借给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说她这里不给,他会去找龙君,龙君把自己的鳞拔下来,不也会痛得死去活来嘛!
她退了一步,“好吧,只借两天,要很快还给我。”
兀犴将军青面獠牙的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这个殿下放心,一个时辰也不会超过的。”
她听了伸手去拨那片鳞,一百年了,和自己的鳞无异,用力一拽,痛得抽筋。兀犴将军忙给她上药,“溟主受苦了……”张开事先准备好的黑口袋,请她把鳞放进去。这下好了,护身符没了,总算能够接近了。兀犴将军笑了笑,摇身要变,发现有人来了,忙道:“多谢殿下,末将先走一步。这鳞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走漏消息就不灵了。”
夷波揉着伤口含泪点头,“快去吧,别让孩儿哭死。”兀犴将军走了,她拿衣料遮住了尾巴,起身叫阿螺,“怎么去了那么久?”
阿螺说:“别野餐啦,荧惑星君来看你了,现在就在龙绡宫里。啧啧,那么帅的上神,保养得又好,一点也看不出年纪。”拿肩头一顶夷波,“没有龙君有星君,你的口福真叫人羡慕。”嘻嘻笑着来推她,“快去看看吧,人家大老远来的,别让人久等了。”
夷波被动往前,还好那金创药止痛效果很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妨碍了。便整了整发冠和衣裳,跟着阿螺上大殿里会见未婚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