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掐算好了时间才放出莹虫,甚至买通了侍从确保这里不会有太多的人路过。虽然西洛的意外经过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他却没有想到,高傲如西洛竟然会逗留如此长的时间,直到莹虫效果完全发散。
事情已经不受控制,傅臻几乎已经能够预料出接下来的情境会是怎样的惨烈。
那帮暗卫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清醒时他们足够忠诚坚定不移,可如今陷入疯狂之后,恐怕出手便是招招狠辣见血封喉。
毋庸置疑,一群西洛这样毫无抵抗能力的雌性落入他们的包围中,恐怕分分钟便会尸骨无存。
救还是不救?
傅臻在心里急速的计算。西洛是他的新任婚约人,父亲的身份能够帮助他更快的在学术界获得稳定的地位。至于曲径,更是他机关算尽也要的势在必得。
可这些值不值得他冒险一次?若他主动搭救,面对的不仅是计划之中的一个曲谦昭,还有十多个已经疯了的成年雄性。
等等,傅臻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曲谦昭似乎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他四下寻找,却意外对上曲径沉静的眼。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曲径身后神色清明的曲谦昭,和曲径刚刚从他额头上放下来的手。
竟,竟然在第一时间安抚了?傅臻十分不敢相信,他紧紧的盯住曲径的脸,想从上面找到最接近事实的答案。但是除了冷静和澄澈,再无其他。
然而正是这份清透,却仿佛能够直视到他心里,让他阴暗的算计和卑鄙的利用无所遁形。傅臻心中一惊,再次变得迟疑。
至于西洛那边却已是危机重重、千钧一发。
巨大的凶兽正踩着轻巧的步伐一步一步朝他靠近,锋锐的利齿间,因为过于暴怒而留下涎水好似银丝垂落在地,发出腐蚀的沙沙声响。
猫科动物向来是最优雅的狩猎者,即便血染钧天,他们也会让这种恐怖变成一种特殊的暴力美学。
距离最近的雄性,他锋锐的牙齿已经触碰到西洛颈部的肌肤,瞬间便能取走西洛的性命。傅臻明白,在不出手,局面将彻底无法挽回。
和西洛在一起的雌性各个身份不凡,若真出事,定然不会轻描淡写的放过。细究起来,他难免要被怀疑。
聪明人总会做出最适合自己的抉择。即便这次不能直击曲径的内心,但也足够让他表现。傅臻思索着,毫不犹豫的将异能开启,然而却被意外打断。
“别动。”若有似无的叹息突然在耳畔响起,而后傅臻便呆立在原地,无法移动。因为一条藤蔓,不知何时在他脚下滋生,死死的缠住他的脚腕。
这是……傅臻心下一沉。可还没等他反抗,曲径就已经出手,站到了西洛和发狂的雄性之间,竟打算凭一己之力硬撼。
这怎么可能?一个刚刚精神力觉醒的雌性,即便是天赋ss+,可没有时间的沉淀,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巨大的獠牙散发着森冷的杀意,愈发显得挡在他前面的手是那样的纤细修长,一触即碎。傅臻的心脏紧绷到了极点,他几乎已经看到下一秒鲜血迸发的惨烈景致。
“谁,谁来救救我……”此刻的西洛也同样绝望到了极点。他感觉身体的主控权已经不属于自己,眼睛也因为过于害怕而泛起的水汽变得模糊。视线的遮挡让心中的恐慌变得更加剧烈,他甚至已经感觉到死神即将降临。
带着哭腔的声音无助至极,可他明白,自己必死无疑。因为非亲非故,不会有人甘心为他拼掉性命。
可就在这时,突如而来温暖的怀抱将他包围,而后,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他和发狂雄性之间,指骨优美,肌肤如瓷如玉,好似上天赐予的救赎。
是曲径。
“嘘,听话的孩子才讨人欢喜。”指尖隔空点上凶兽的额顶,带着精神暗示的嗓音好似海妖的呓语,用无法分辨虚实的动听将人心束缚。
而后,翠绿色的藤蔓拔地而起,缠绕成囚笼,将那些雄性囚禁在原地。沁人心脾的清冷香气以曲径为中心弥漫开来,带着甜蜜,化作缠绵的梦境。那些陷入暴乱的雄性也逐渐安静下来,猩红的眼褪去了凶意,变得沉醉而迷离。
梦魇终于破碎,收起了獠牙的凶兽也不过是无法逃脱猫薄荷引诱的大猫。曲径手指微微收拢,将满地的绿意散去,唯有残余的香味还依旧留存,证明刚刚的一切都曾真实发生。
角落中的傅臻眼神幽深晦暗,至于其他脱险的雌性也皆失去力气,软倒在地。始终冷眼旁观的曲谦昭走到一侧,拉响了庄园中的警报。
楼梯间的变故终于引起了宴会主办人的注意,很快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满脸焦急的洛特公爵带着护卫冲了上来。
“曲小家主,曲二少,都没事吧!”洛特公爵的脸色难看至极,尚且来不及多做询问,就赶紧派手下将那些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雄性抓住带走。
“不要紧,都已经解决了。”曲谦昭主动上前和洛特公爵攀谈,三言两语便将危机归为小小的插曲。
傅臻始终没有从暗处走出,至于西洛,还依旧靠在曲径怀里,满脸的惊魂未定。
“没事了,别怕。”清越的嗓音满是令人心宁的安抚,温暖的手指也将西洛眼角的湿意抚去。
“呜……”细微的呻吟自西洛的口中逸出,而他的身体也依旧不能自控的颤抖。若不是腰上支撑着的手臂,他感觉自己甚至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都过去了,清醒一下。”曲径用指尖抬起他的下颌,让他和自己对视:“来,看着我。”
沉静的眼眸天生便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带着宠溺的温柔更是直落心间,满是治愈。借由肌肤触碰传来的体温终于让西洛稍微缓和了畏惧。
“谢……”他本能的开口想要道谢,可话未出口,就哑在了嗓子里。因为他突然注意到曲径过于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细密的水气。
这是精神力透支的表现。想也知道,这些雄性作为保护他们的暗卫,实力定然不可小觑。可曲径却凭一人之力,强行将他们制住,付出代价定然不小。对于雌性来说,精神力透支是多么可怕的后果,若是一个不好,便是识海破碎,万劫不复。
“你不怕死吗?”忍不住拽紧了曲径的袖口,西洛的心里乱成一片。他根本无法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曲径这样的人,明明他刚刚才对他出言不逊。
可曲径却并不在意他的质问,只是仔细的帮他把衣间的凌乱整理好,屈起手指亲昵的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小笨蛋,你在我身后,我什么都不会害怕。”
原本清越的嗓音因笑意的低哑而显得格外华丽磁性,而他的动作看似轻浮却自有一番体贴风流,轻描淡写的将西洛的问题回避,不居功亦不以大恩自诩。
不同于雄性兽人那种天生霸道,曲径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强势和温柔。如同柔韧的蛛丝,细细密密凝结成网,诱惑着别人沉迷堕落。
一语成魔,禁忌的滋味在心底滋生,这一瞬间,西洛根本分不清自己对曲径的真实感觉。可随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傅臻。
傅臻也同样在看着曲径,他的眼神里有着太强烈的渴望,那不是他平时惯有的内敛和深沉,而是一种几乎压抑不住的占有欲。
曲径曾经很爱他。这样的念头一出现便迅速延展开来,西洛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说刚刚危险发生的时候,傅臻就在现场,那么曲径舍命救他可能只是为了这个男人。
为了得到他的另眼相看,甚至说为了保护他,不让他挺身而出因为暴乱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