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夫人也担心起来,那些没教养的姑娘确实是没脸没皮的,什么事儿做不出?她沉吟道:“你别怕,我自会提醒你姨夫的,你莫离沈公子远了便是。”
姨夫,母亲都帮自己,总是有胜算的,刘云珍挽住母亲的胳膊笑起来。
香山枫叶红,在这季节已经长得像一片晚霞了,远远看去,甚为壮观,姑娘们下得车来,都忍不住连声发出赞叹。
陈静叫她们戴上帷帽,陈敏打趣道:“两位姐姐生得那么好看,戴上去可不是暴殄天物了?”
这小堂妹一样生在京都,可比起陈静来,实在是不拘小节,陈莹抿嘴笑道:“可这里是京都呀,在我们浮山,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入乡随俗。
怕妹妹又胡诌不听,陈静拿起帷帽给她带上去,轻声告诫道:“小心又被娘训斥,到时莫要我替你求情呢。”
陈敏嘟着嘴,觉得帷帽碍事,不好看东西,心想她才九岁罢了遮什么脸,自家姐姐真是个迂腐,一把又将帷帽扯下来,刚要扔,却被陈静拦住了。她脸色一下变得很严肃,压低声音道:“你往哪里扔,不瞧瞧右边是哪家呢。”
才来一架马车,恰好停在右侧,朱盖镶金,雕梁画窗,马儿也是上好的骏马,陈莹好奇转头看去,听见陈静道:“是豫王府的马车。”
“那是萧姑娘了?”陈敏道,“许是又来听经的。”
“姑娘家也喜欢听佛经吗?”陈莹难以想象,虽然她对神佛有敬畏之心,也有恳求之时,然而真当那些沙弥念起经来,她只会觉得头疼,哪里听得下去,这些恐怕是上了年纪的太太们才会愿意静下心来,好好去繁复参领的。
“听说萧姑娘从小就向佛。”陈静解释道,“她又有悟性,与钟灵寺的圣僧是忘年交呢,每年重阳都会来。”
“是吗?”陈莹很惊奇。
车旁,缓缓又行来一匹骏马,上面的男人饶是骑坐,身姿都显得极是挺拔,陈莹看得一眼就把头转过来,戴上了帷帽。
这一刹那,萧隐还是看见她了的侧脸,帽儿下,隐隐露出精巧的下颌,肤白如玉。
骏马轻轻扬蹄,他回过神,与李综道:“你去寺庙找一间厢房。”
妹妹要听经,他没有兴味,只她央求一起来便是答应了,不过留在山中无事可做,满山的景致,并不想看,倒不如在厢房坐得会儿。
李综领命,下马上山。
陈莹随袁氏几人踩着台阶,边赏沿路风景,边缓缓而行,途中遇到好些官宦世家,袁氏总会停下来与夫人们说话,姑娘们聚一起,三三两两,年轻人体力好,则是越走越快。
要说这枫叶,浮山县到得秋天也是有的,陈莹生在乡野,处处山清水秀,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惊艳,不过有人说到便是敷衍几句,她跟着陈敏一起走到山腰,熟悉香山的纷纷要去看茱萸,往横叉小路走。里面树木葱郁,越往里走越是青翠,比起路边,多了几分野趣。
众人看得热闹,欢声笑语,浑不知高处竟有长蛇游过来,待到奴婢们发现,周遭已盘了几条,姑娘们都胆小,哪里惊得住,尖叫声四起,陈莹也吓得夺路而逃。
混乱间,卷儿不知所终,彩云又突然被什么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在地上,陈莹正要拉她起来,脖颈忽地一痛,瞬时失去了知觉。
钟灵寺建在山顶,烟火缭绕。
因妹妹去听高僧讲经,萧隐独自前往厢房。
豫王驾临,香山寺的主持早早使人打扫了独院,此刻干干净净,空无一人,唯有几只鸟儿停在树梢上,唧唧叫一阵。
抬起头能看到旷远的天空,几朵白云,萧隐驻足,他十三岁离开京都去边疆历练,一去十年,看惯了沙漠草原,已经不惯京都的热闹,只外夷降服,姑母不舍得他在外驻守,愣是求赵轩招他回京务事……萧隐捏捏眉心,与其同那些狡猾的文臣打交道,有时候真还不如去打仗。
怎奈何,无仗可打了!
大踏步走入厢房,他将披风解下随手扔给李综。
赵轩这个皇帝身子病弱,而今年过半百,越发不行了,文武百官争权夺利,结党营私,他得先拿吏部开刀才行,萧隐一挽袖子道:“你仔细查一查去年主持乡试的官员……”
屋内安静,他声音低却很清晰,然只说得数句,却听厢房深处传来一声低吟,婉转如黄鹂,萧隐一下站了起来。
屏风之后的竹榻上,竟有个姑娘伏在那里,她像才醒过来,睁着迷茫的眼眸,月色裙衫下,绣花鞋落在地上,露出双玉足,小巧雪白。
自从回到京都,勾引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敢闯入他厢房,如此撩人的还真没有。
萧隐与摸上剑柄的李综道:“你先出去。”
男人的声音猝然响起,陈莹吓得浑身一颤,转过头,就见萧隐立在身后,他穿着一袭深紫色的锦袍,浓重的颜色使得他眉眼间像有层阴影,山雨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陈莹:你,你要做什么?
萧隐:你藏我屋里,难道不是你要做什么?
陈莹:……
萧隐:来吧!
陈莹:……
☆、009
本能的,陈莹将原本舒展的身体缩了起来,脚背发凉,才发现连鞋子都没有穿。
刚刚在山腰遇到蛇,惊慌逃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脖颈疼痛……醒过来,怎么就在这里了?她透过睫毛四处打量,处处陌生,一点不认识这个地方。
整个人都露出害怕的样子,萧隐走过来,俯视着她道:“你怎么找来的?”
此处厢房乃主持所选,除了李综知道,一个姑娘家是如何避开众人寻到的?当真是有些本事,还很会装模作样。
陈莹摇头:“我不知,我原先在看茱萸树,后来有蛇,我晕倒了……”
这借口未免太过拙劣,狡诈的人他见多了,只觉陈莹是小瞧自己,一把捏住她下颌,冷声道:“香山的蛇偏偏到你面前吗?你只怕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敢在本王面前睁眼说瞎话!莫非是陈怀安教你的……让你来服侍本王?”
听到这话,陈莹不敢置信。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正十分惊恐,然而眼前的男人却一下将污水泼在她身上,他的手指粗糙有力捏着她,疼得要死,可这种疼还是比不上所遭受的屈辱。他就算是梁国的豫王,她就算是个草民,也不至于要如此下作的去巴结吧?
眼泪忽地落下来,陈莹气得胸口发疼,一个字都说不出。
凉凉的眼泪滴在他手指上,萧隐眸色一沉,她在马车上偷看,有心勾引,在陈家却避开他,佯装端庄,他只当趣味,可已经到他榻上了还委委屈屈,哭哭啼啼,自以为把人耍得团团转,谁还有兴头?他手指用力,正待发作,抬眼却看到她绯红的脸颊,红的耀眼,像怒放的芍药,秾丽不可方物。
这种哭相,倒像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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