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郭明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紧接着,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座大厦。三十三层高楼,现代化建设,地板砖光滑可鉴,玻璃窗干净透亮。在里面工作的人,各个穿的光鲜亮丽,步伐匆匆。
“昨天要的文件,你怎么还没给我?”
“客户对我们提出的方案不满意,改!”
“boss,下周我再去出差,这次不拿下这个东南亚大户,我提头回来!”
走过这些形形□□的人,站在大厦顶层,眺望燕京城,郭明指着一处又一处产业道:“这是属于秦家的,那是属于秦家的……”
秦瑞偏着头问:“你是想要向我炫耀秦家的权势,让我懂得珍惜这一切?”
郭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金钱意味着什么?”
秦瑞说:“有钱可以住豪宅、开豪车,还可以得到漂亮女人。”他耸肩,“大家都这么说。”
郭明摇头:“少爷,想明白再回答我。”
秦瑞低头,思忖片刻,又道:“权势、地位、身份,有钱就能换来这些。金钱代表了话语权,就像爷爷那样,说一句话,燕京都要抖三抖。他走出去,人人都敬重他。”
眼见郭明又要摇头,秦瑞抢先说:“郭叔叔,你就别和我打哑谜了。这个问题有无数答案,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想要的?不管你想教育我什么,麻烦直白点。”
郭明叹一口气,望着西面渐渐落下的夕阳,缓缓地说:“当拥有的金钱达到一定数量,钱对人来说,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区别只在于,后面跟了几个零。广厦千间,夜眠不过八尺;良田万顷,日食不到一石。纵使再是追求物欲的人,只要有钱到一定程度,钱都无法给他们更多的享受了。”
秦瑞闻言,面露喜色:“郭叔叔,你能看开最好了,千万别再让我学那些了,秦家还不够有钱吗?世间能享受的,爷爷全部享受过了。”
郭明继续道:“金钱无法给他的主人更多享受,可在那一串数字背后,却代表着责任。秦家目前能够统计出的资产近千亿,这还只是在明面上的,你知道这个数字,和多少人的性命绑在一起吗?”
这番话太高深,远远不是秦瑞这个年纪能够理解的。郭明换了一种更加浅显的说法:“去年善达破产,就在我们站的地方,跳楼的人像下饺子一样,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大型企业破产,波及到它背后的每个个人,所有员工都被逼得走投无路。在我们生存的这个地方,银行是这样的存在,晴天借伞,雨天收伞。”
这句话秦瑞明白:“银行会评估企业的发展状况,如果态势良好的话,就会借钱给企业。反之,一旦企业遇到危机,银行会收回贷款。”
“那时多家银行共同追回善达的贷款,不仅冻结ceo的资产,更有甚者,员工的信用卡额度直接被清零了。他们身上背负着房贷啊,一大家子的未来,看不到未来,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你刚才见的那些人,活生生的人,不管是高级白领也好,还是建筑工人也罢,你要看着他们去死吗?”
秦瑞咽一口唾沫,辩解道:“即便我不接手秦家,也不会破产吧?”
“秦老手下的资产,每一家公司背后,都站着一位巨头,曾经随秦老打天下,如今又在商场为他卖命。由于秦老在中间斡旋,他们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秦氏的继承人,只能姓秦。只有秦老的后人,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屈居臣下,而不是斗个你死我活。商场如战场,一旦他们乱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话音落下,郭明不再开口。
“你让我一个人想想。”秦瑞脸色发白,跌跌撞撞地走下天台。他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楼梯,每经过一层,都能听到沸腾的人声。恰好是下班时间,当他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身边人流如潮。
他被他们淹没其中,听着那些喧嚣,想着郭明的话。他们是他的责任,从大伯离世、父亲扔下秦家这一大摊子去周游世界那一刻起,这些人的命运就和他息息相关。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更没有逃避的退路,只能背负着他们向前。
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份责任太过沉重。可他不是他爸,他不会一走了之。
秦瑞拨通了郭明的电话:“郭叔叔,我知道怎么做了。”
郭明大笑:“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帮你安排和程安安见面。”
詹姆斯的手术非常成功,大半个月来,外公的病情渐渐好转,有一次趁大家没注意,他还偷偷地溜出去晨练。被抓到了,也不知悔改,拍着胸脯说:“我现在身体好着呢!能打死一头熊瞎子,天天让我躺在床上,闷死我了。”
程安安设宴,答谢秦锋,秦瑞也在席间。趁着秦锋扯着王芸忆苦思甜的时候,秦瑞把程安安叫了出去:“我十六岁生日,爷爷打算大办,正式把我介绍进燕京城的圈子。”
“这是好事啊。”
秦瑞邀请道:“你愿意做我的女伴吗?在我十六岁的生日宴上。”
上次不告而别,程安安对秦瑞心存愧疚,当然满口答应。两人冰释前嫌,程安安闹他:“好啊你,瑞瑞,我刚发现你这次见面都不叫我师父了。”
“你还不是一样?来燕京也不说找我。”
“小徒弟叛变了!”程安安追着秦瑞闹,秦瑞跑得很快,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小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在郭明的魔鬼训练之下,虽然时间只过去几个月,秦瑞身上的肥肉却减了很多。原来他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胖的都看不出五官。如今他顶多算是一个身材有些壮硕的少年。
程安安知道,再过一段时间,眼前这位少年的模样,将会更加惊艳,整个燕京城都会为他折服。想到这里,程安安加快速度,追上秦瑞,挠他的痒痒。
趁着现在能欺负,赶快欺负吧!等以后秦瑞成清清冷冷的仙人,就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咯。
程安安原本还想设宴答谢薛铭,可薛铭忙得抽不出时间,她只好先回清源市。飞机到省城,司机来接,程安安先把夏望舒送回了学校。
知道程安安要来,丁棋等在校门外,问了外公的病情,知道大好之后,笑着和她寒暄。程安安把薛铭给的录音笔递给丁棋:“棋棋,你能听懂吗?”
“是拉丁语。”丁棋自信一笑,“还难不倒我。”她逐字逐句地翻译,原来薛铭曾对詹姆斯有过大恩,詹姆斯答应,日后会尽其所能回报薛铭。
在那段录音里,詹姆斯还说了自己的过去。他曾经因为一时心软,救了一个暴君。动手术之前,对方向他承诺,会放弃暴|政,爱每一个子民。没想到手术一好,那个暴君就向邻国发起战争,数千万人流离失所,死于炮火。
詹姆斯觉得,这是他所造下的孽,如果不是他救了那个人,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战争。因为心结,他放下了手术刀。他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还会救一个人,害一个国家。
程安安唏嘘:“没想到詹姆斯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丁棋的关注点在另一部分:“哇,詹姆斯说话真霸气。”她模仿他的语气,“薛,你该知道我家里的背景,我能帮你的事情很多,你非要逼我做这台手术吗?如果我说,只有一个选择呢?做了手术,我就什么都不欠你了。你想清楚哦,我,詹姆斯·兰特,古老而显赫的兰特家族,能为你的事业提供无穷的助力……”
那时薛铭回答:“你从未欠过我什么,是我在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