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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川看着牟燕然,眼光渐渐柔和起来。
小时候的她,跟着自己吃太多苦了。
那些居无定所的(日ri)子,每每回想起来,都像经历过一场恶梦一般。
他和她,都吃够了苦,看着现在事业有成,生活富足的燕子,顾北川才感觉有所安慰。
☆、72.猫爪挠心
本来准备敞开心扉接受牟燕然的顾北川,又有些动摇了。
自己干这防汛的活,报酬少,危险大,风里来雨里去,的确不是牟燕然的良配。
想象一下,牟燕然当了自己的妻子,以后就只能在对柴米油盐的斤斤计较中,在对外出丈夫的无限担忧中过(日ri)子。
而这,是顾北川绝对无法接受的。
顾北川想过离开防汛队,去城里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将来对牟燕然也更有保障。
可他却实在舍不得。
舍不得候希林,舍不得小林老李,舍不得那些曾经朝夕相处共历生死的战友们。
牟燕然还在那里讲述着,顾北川要了啤酒,给自己和牟燕然各放了一杯。
“来,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为美好的明天,干一杯!”
酒杯交错,在空中碰出了脆响。
牟燕然谈兴一起,兴致勃勃的边喝边说:“阿川,那段(日ri)子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可于我却是珍贵的回忆。那是我第一次品尝了什么叫自由的滋味,虽然苦,可这苦里却含着甜!”
顾北川难得见牟燕然这么高兴,就没有打断她,继续听她讲自己的经历。
“……后来我就当了医生,再然后就遇到了你。”牟燕然讲完,把头偏向了顾北川:“别光我说啊,你也讲讲这几年的经历。”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当过两年兵,打过几年工,最后就干了现在这活。”顾北川简单讲了讲自己的经历。
牟燕然听得十分不过瘾,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你当兵几年有什么难忘的事?”
顾北川点了根烟:“难忘的事?我想想……”
烟雾缭绕间,顾北川回忆起军旅生涯。
“要细说起来,还真有。”顾北川顿了一顿,“那时我入伍一年,可以跟着班长单独出任务了。”
“我们四个战士,加上一位司机,运送一批物资去另外一处营房。途中要经过一段戈壁,百里内都荒无人烟。”
“半途中,车子后轮陷入裂缝中,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那条路位于无人区,信号非常弱,手机根本就接不到信号。”
“我们只好停在路边,希望能有车辆经过。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天都黑了,连声马达也听不着。”
“我们在车里呆了一夜,又冷又饿。总算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
牟燕然听得入神,追问了一句:“后来有车来没?”
“听我说啊。我们带的食物和水都不足。而且来之前我们听过预报,说是未来几天均是高温天气,太阳暴晒底下,地面温度可达五十多度。”
“班长做了决断,背上最急需的物资,带领我们几个向附近的县城走去。那地方说是县城,其实不过跟我们这的镇一般大小。”
“我们所在的地方,如果走,都得走两天才能到。”
“也就是说,我们得在野外过夜。我算是经历过的,倒也不怎么在意。有位城市入伍的战士,夜幕降临的时候,都吓得不敢作声,还是在班长安慰下才平静下来。”
“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白天的戈壁滩(热r)得吓人。我们刚开始还不停的流汗,到后来嗓子渴得冒烟,脚上像灌铅一般越来越沉。”
“班长鼓励着我们,甚至帮我们背了些物资。我们的水袋基本都空了,可让我们惊奇的是,班长都没怎么喝水,只是偶尔拿嘴唇((舔舔)舔)了一下。”
“那时我也感觉眼冒金星,看着眼前茫茫的路,产生了幻觉,似乎自己要这么永远走下去,却永远也走不完。”
“终于我们把水壶里的水喝光了,怎么倒都倒不出来一滴。班长走了过来,拿出了自己的水,给每人都分了一口。他说,早就告诉我们省着点喝,不听。他只好自己省下来水,就等着关键的时候用。”
“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去喝他给的水,可那种渴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我们接受了班长的好意。”
“第三天,我们终于走出了戈壁滩,来到了小县城。”
“手机又有了信号,班长将(情qing)况向连队作了汇报。做完这一切,班长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被送进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的吊瓶。医生说,他是因为体内失水过多而导致昏厥。我们这才知道,班长不是自己不渴,而是为我们才如此做的。”
“班长那年年底就走了,临走时,我们几个老兵抱着他痛哭。没有他,也许我们走不出这茫茫戈壁。”
“经历那件事以后,我感觉世间再没有什么事能拦住自己。再碰到困难时,我总是想着那次徒步穿越无人区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