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高挺的鼻梁下,唇角噙着一丝似橙汁一般甜而发苦的笑。
他眼睛里映着的,是她的影子。
他声音越发低了。
“厦厦,可以吗?”
风吹着湖面上的湿气扑面而来,傅厦只看了他一眼,就错开了目光。
她极其冷淡地反问。
“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吗?”
*
距离婚礼开始没多长时间了。
司仪跑过来询问大家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又问起了伴郎伴娘准备好了吗,到时候还需要两对各自牵手上台,给新郎新娘送上鲜花和祝福。
傅厦走到叶静面前。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早早就答应了来给她做伴娘。
但是今天......
“小静,你再请一位别的朋友当伴娘吧,我可能没办法再......”
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出现在门外。
“还是我退出吧。”
他话音传过来,傅厦背对着门的方向,完全没有转身。
房间里静到了极点。
杨暖缩了缩脑袋,扯着叶静的袖子更紧了,而叶静又和蒋寒对了个眼神,后者接到了她的示意,刚要应下门外陈梵的意思。
傅厦带着嘲意地笑了。
“算了,谁都不要退出,就这样吧。”
她转过头,错开陈梵走出了门去。
陈梵静默地看着她,目光一路追着她,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
婚礼终于开始了。
湖边的绿茵地上乐章奏响,有白鸽在蓝天中滑翔,现场的人们无不祝福这对新人和他们来之不易的感情,连他们刚出生的女儿都乖巧起来,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爸爸和妈妈牵手许下一生的承诺。
傅厦在这氛围里短暂地忘记了什么,直到司仪突然提示,“请伴郎伴娘上台,献上你们的鲜花和祝福。”
杨暖回头不安地看了傅厦一眼,和秦律师牵手向前走去。
傅厦微怔,男人的手伸到了她脸前。
掌心宽阔,五指修长,比从前更加饱满结实,纹理明晰。
这只手,前些天她还忐忑地鼓励自己牵在手中,那时她以为,这是新的开始了......
傅厦沉默半晌,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双手接触的一瞬,属于他的温度传了过来。
没有冰冷或者发烫,与她指尖的温度持恒,恰到好处。
他的动作轻缓而温柔,掌心的力度不会有任何的冒犯,傅厦莫名没有产生强烈的排斥。
但傅厦知道,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她在时隔十多年后,再次接受了他伪装成的陌生人。
在他眼里,她一定很好骗吧?
傅厦目不斜视地向前。
陈梵轻轻握着她的手,可就像是什么都没握住一样,他想用力一点去握紧她,却又怕连着最后一点虚无都没有了。
缓缓走上台。
上台前,他们在司仪的授意下停了下来,傅厦一丝停顿都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了。
但就在她离开前,陈梵低声开了口。
“厦厦,我能和你说说话吗?婚礼结束之后15分钟,我在湖边等你。可以吗?”
......
婚礼在祝福声中落下帷幕。
叶静换了衣服,先哄了一会女儿,哄着小家伙呼呼大睡。
杨暖过来戳了戳叶静,偷偷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傅厦。
傅厦半垂着头,看不出情绪。
叶静将女儿放到了床上,坐到了傅厦左边,杨暖随即坐到了傅厦右边。
两人一左一右看着她。
傅厦这才抬头。
“干什么?”
杨暖超小声。
“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他约你婚礼结束后15分钟小树林,不不不,小湖边见......现在还有五分钟,你不去吗?我看他已经去了诶。”
她指了窗外。
从酒店的楼上,能清晰地看到湖边安静立着的男人。
傅厦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难得地没有说话。
叶静瞧着她,思量了一阵,说了一件事。
“蒋寒跟我说,最初我们卷进麻烦事情的时候,他没有请陈先生的,陈先生的咨询公司主要面向企业做业务。但接触的侦探并不是很合适,还是他主动表示可以帮忙。你也知道,他给我们帮了大忙,不然我和蒋寒也没有今天了......”
傅厦抿了抿嘴,目光不由地又向湖边看过去。
湖水映着男人熟悉的身形,他安静地站着,好像等了很久。
......
湖边。
陈梵接了大川的电话。
“怎么样?傅医生听你说了吗?”大川紧张得不行。
湖边荡起一圈波纹。
陈梵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路上没有人。
陈梵淡淡笑了笑,“她还没来。”
电话里的大川安静了一下。
“唉,你再等等,多等一小时两小时也没关系,我觉得傅医生会来的!”
陈梵轻轻“嗯”了一声。
“我会的。”
等多久都可以。
......
傅厦低着头不说话。
时钟滴答滴答作响,在十五分钟里没有任何停留。
叶静和杨暖只敢小心地看着她,她们不知道陈梵和傅厦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甚至连和傅厦一起长大的叶静,都不知道还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傅厦的生命里。
但傅医生一点动静都没有,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就在她们以为傅厦不会有任何行动的时候,她突然站起了身,转头下楼而去。。
......
从酒店房间走到湖边只需要三分钟。
傅厦中途有那么一瞬,想要转身返回,但她又平复了心绪,继续向前走去。
她想,他这般费尽心机地纠缠,到底想要什么,总得给他机会说清楚。
也许说清楚了,他就可以放过她了。
她玩不起,也不想跟他纠缠到底了。
傅厦一步一步走向了湖边。
可她到了湖边,那个邀她前来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湖边空荡荡的,湖里只映着她一个人,风吹过草坪,再没有了别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