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年纪不小仍坚持在第一线简直可歌可泣,他早年的名声经历为他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以及强悍的神经。
当真是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沧海凝于前而神不乱。
可就是这么一位令人敬重的老人却在接收到一封来自旧友的书函后神色大变,待到他下意识望向藏剑山庄方向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不在哪里了。
南叶北柳,西唐东杨说的就是江湖中的四大世家,藏剑叶家唐门唐家在这些年可谓是人尽皆知并不需要多介绍什么。倒是杨家最近建立相知山庄,取长歌门为号,成为新得江湖门派,但由于过“新”而暂且不表。
就说这北柳霸刀,在藏剑叶家还未正式在江南立足之前就已经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铸刀世家。
每年一次的扬刀大会与当今名剑大会的地位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过之。毕竟叶家刚才两代门楣肯定是比不上人家底蕴丰厚。甚至叶老庄主开门立派之叶孟秋也曾得过柳风骨指点,藏剑成立初期甚至有人霸刀一份功劳。
但是近些年霸刀式微,藏剑势大,隐隐有南叶压北柳之势。
也不知从何时起,藏剑和霸刀门下弟子也是摩擦频频,经常会发生互斗事件,对立形势愈演愈烈,可两方掌门人却仿佛心有灵犀,互相不见面,顶多各自约束弟子,,也不知是按得什么心。
叶孟秋那边儿周游四海,好友亲朋向来不知他的心思,更别说他现在一躲好几年,偶尔几次回来,也是弄得现任几位庄主战战兢兢,所以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岂是难一个字?
故而,成日呆在霸刀山庄的柳风骨柳庄主就好逮多了。
先是一封不署名的信,将老爷子的心脏提到顶点儿,后闹出自家小女儿和叶家老三私定终身,接着老友姗姗来迟的劝慰中还夹杂着大量让他愁白头的暗语。
柳风骨严肃思考,自己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坚持在第一线了,是时候换新人唉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九天内部有乱子的事实啊!
瞪大眼睛仔细将纸上字儿一个个记下,然后拿到手里内力一吐,上好的几张陈堂纸化作齑粉。
拍拍手,抖落粉末,柳风骨摆出一个思考的姿势沉默。
老友过去算过无数天机,但这次还是头一回这般惊慌,难不成世代流传下来的预言就要成真了吗?
顾生玉由于是半途加入,神算世家赵老头也出于一方面考虑没有将九天内部流传至今的六代神算预言告知给他。
因为代代相传下来,可以说每一个九天都在为改变这个预言竭尽全力。
赵家神卜算术通神,一卦瞰破古今后事。
身为世袭变天君称号的赵家后人赵老头远比他人知道更多实情,而今似乎时机已到,他将这件事告诉给自己的好友炎天君,并将一句话书写于白檀中。
天机变,乱世现,国破民乱,山河不在。
当初第六代赵家神算在唐立之时就占卜到国家灭亡那刻,起因就在——天机变。
如今天机已变,乱世恐就要到来。
好好的开元盛世,眼瞅着就要国破家亡,这怎不让柳风骨惊慌失措。
幸好失措之时他未忘记保持冷静,从暗格里抽出另一封匿名寄来的信件。
这信没有其他可圈可点的地方,就连上面的字迹也是端正为主,看不出风骨,可见送信之人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
柳风骨再次把这封信细细读了一遍,里面有关于九天之内叛徒的身份猜测,以及他们暗地中谋划事端的猜测尽数负于纸上。
至于为什么说是猜测,因为纸上写的明明白白,直言自己还没有证据,给他来信的目的就是让他提起点儿警惕,别被人背后捅刀了。
不看此人送信的意图为何,光看这字里行间透出的写信之人的性格,也是个有趣之人。
可是……柳风骨低低一叹,布满皱纹的手指抚摸过信函,眼底深沉而沧桑,公正无私的九天也已经变质了吗?
失落在面上一闪即逝,他拿起第三封信件,相比起前两封,这封倒是更加直白,是玄天君的手笔。
鬼谋鬼谋,智计惊人,但却是个办事利索的性子。
来信中的内容没有绕弯子,直白点出幽天君的疑处,以及说起上代玄天君身亡一事,怀疑是九天其中一人动的手脚,希望他能帮忙调查,提高警惕。
在谁都可疑的情况下,玄天君能在诸多身份存疑的九天之人中选出柳风骨这个真正清白之人可见他的厉害。
“乱了,乱了……”柳风骨一吐内劲,把这两封记载无数机密轻易就可动乱天下的信件尽皆化成灰烬,做完这些事,他仿佛老了一样不断呢喃着,沧桑的老眼里藏满落寞和失望。
可是这还不是他撂挑子不干的理由,颓丧只是一瞬间,他再次直起身,书房门上的格子窗后一道身影静立。
柳风骨面无表情道:“进来吧,静海。”
为自己与唐书雁定亲一事找上门来的小儿子也是他如今的烦恼啊!
顾生玉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信给堂堂炎天君带来怎样的影响,以至于对方都生出退隐的心思了。他不过是根据赵老头的建议,向九天里最干净的那个发出警告书而已。
在自己处理掉九天内部暗钉之前,可别再有人被算计进去了啊!
按按眉心,指尖顺着眉角一划而下,顾生玉突然看向天际,随即立马转向自己左侧。
风萧声肃,鸟雀蝉鸣都像是不见了一样,唯有凝滞的空气不断挤压着活物的生存空间,坐骑马匹不安的跺着蹄子,喷吐出一声声慌张的鼻息。
“安静点儿。”顾生玉拍拍胯下黑马的脖子,侧耳辨认一阵,很快他好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露出好笑的表情,“卡卢比,多日未见,至于这么吓唬人吗?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一道仿佛夜间暗影的男人自树林后现身,顾生玉正在赶往南海的路上,没想到会与他相见。
犹记上一次见面还在枫华谷,算算时间,足有两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