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掳一边骑马迅速返回渭州,一边在马上胡思乱想。
他不知道吴昊所谓的两天,是指明天或者后天,吴昊未说,他不敢再多问,这个是一个超级聪明的人,问多了,必然有失。又在想去年的事。他不是战俘,而是边境处一个小部族的酋长之子,其家从祖父起对宋朝就抱有好感。宋朝大军越过赏移口,举族一百来帐全部投奔了宋朝。
随后不久,便被郑朗将他与兄弟亲自挑中,冒充战俘进入战俘的队伍。当时很不解,现在许多疑惑终于想了出来。敌人要策反,必须选择一些有地位的人,比如嵬名伟,潘原本身离渭州就很近。自己成了嵬名伟的亲信,也就知道敌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小相公想得如此长远,让他很敬佩,然而渭州凶急,让他隐隐感到
没敢往下深想。
更不知道宋朝兵力如何分配的,仅知道前方的后方的许多事绞在一起,十分复杂。他认识的人也不多,几乎一直与秦年保持单线联系。也许狄青以及张累才能知道宋朝小相公的庞大计划。但他们的军队在哪里?
越想越担心,返回渭州城,立即找到秦年。
两人来到一栋茶楼,其他人有看到他们的,也没有想到其他。这几人都属于党项人,是赌友,外加嫖友,喝喝茶,也没什么。
张掳将情况说了。
秦年知道得更多。
听了脸上变得紫青,渭州城那有什么兵力?
西夏人突然带军南下到渭州,也是出忽计划意料。这些移民与战俘是让他们有意发起暴齤乱,随后从秦州会赶来一支军队。面对正规军队,他们的暴齤乱,会很快被扑灭。也就是说,泾原路一些不安定因素,借机全部拨去,又起了诱敌的作用。
他也不知道郑朗有没有布置。于是对张掳说道:“这样,马上将城中的奸细全部铲除,事了后,我去禀报相公家的娘子。”
两人商议一会儿,张掳找到嵬名伟,对说道:“伟指使,吴尚书让你马上回去,大夏军队不久将要进入渭州城下,里面配合,一举拿下整个泾原路。”
“大夏的军队来了?”
“吴尚书说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至于城中的事,吴尚书吩咐交给我托管。”
“那事成后你们怎么办?”
“大夏军队来的时候,我们举事,让城中混乱,趁机入城。功名富贵,在此一举。”
“好,我将他们交给你。”嵬名伟高兴地说,什么功名富贵啊,这两小子是失了心疯,凭借这一百来号,在渭辫城中能翻起什么风浪,是自找死路的,咱还是快点离开渭州城。于是将属下交给张掳兄弟,迅速带着三名手下出城。
刚出城不久,在一条僻静的山道上,碰到秦年带着几人巡逻。
秦年一把将他拦住,问:“嵬名兄弟,往哪皇去?”
“我回寨子,有些事要安排。
“不急,不急,”秦年已经走了过来。
四人只好下马,秦年来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抓住。
“秦都头,干嘛使那么大的力气,”嵬名伟让秦年抓痛了。
“抓人啊,力气当然使得大,”秦年笑咪咪地说,几名手下已经扑过来,将嵬名伟三名属下按到地上,包括嵬名伟自己在内,全部用绳子捆了起来。暂时没有押他们进城,秦年将四人交给手下看管,又迅速骑马进城。
城中也在变动。
张氏兄弟将嵬名伟派入城中的兵力秘密做了召集,对他们说:“马上我们要做事了,不让宋军起疑,我找了一个宅子,你们先进去休息两天。”
将他们带进一个宅子。
张掳清点人数之后,秦年也进了城。随着带兵将这个宅子国困,一网打尽。
格耳声惊动了衙役,尹洙带人过来。
秦年出示郑朗的手信,简单地将事情讲述一遍,然后将人犯交给尹洙,带着张氏兄弟来到郑家。
递了名贴与郑朗手信,此时天色已暮,崔娴与江杏儿正在吃饭,看到手信后,崔娴从未见过秦年,即便见过,也没有想到,但知道丈夫安排了这几个人。不仅是秦年与张氏兄弟,还有其他三个人。于是传唤他们进府。
秦年将事情一说,与尹洙说没有作用,他是才来的,又将渭州兵力分出许多,万万不知道其中的内幕。
崔娴听了脸上神情也不大好。
她同样不知道丈夫所有安排,但知道其中的大部分,知道在渭州城没有留下兵力,也没有想到西夏军队会不顾前方的宋军,突然率军南下。这是丈夫计划失误之处,但不能说出。
严格说,丈夫做得比较好了,九成的走向,正在按照丈夫所说的去发展,甚至这些布置,自一年前就秘密实施下去,换作其他人,这种能力想都不用想。
对秦年说道:“你们跟我来。”
不顾避讳,带着他们再次找到尹洙,又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
尹洙这时也接到狄青的信,听了有些气沮,说:“崔娘子,为什么不早点将事情对我说,让我担心!”
“这些就不用多说,西夏三万大军不日南下,渭州怎么防守?还有城外的事。”
“秦州的兵力在哪里?”
“估计在大陇山南麓。”
“那么远?”尹洙皱眉,也就是在秦州与华亭交界的地方。离得有些远,鞭长莫及。
“趁敌人未来之时,立即率人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他们没有暴齤乱之前,怎么抓?一旦抓捕,即便是暴齤乱,也会坐西夏人的口实,以后如何向西夏各部招降?于其这样,不如去年将这些战俘全部处死,何必浪费物资?”
“崔娘子,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坐东西夏人入侵之后,这些人与他们一道暴动,使泾原路糜烂?”尹洙为紧张的局势急得有些击神无主。
但这时崔娴反而冷静下来。
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子,自少女时起便有了这份主见,那次随三位兄长一道进京,观看郑朗,都是有主见的表现。这些年跟在丈夫后面,经过许多大事情,偶尔丈夫还询问过她的想法。这种主见越发成长,只是被郑朗的光芒隐盖,外人不得而知。本身也是妇德的问题,一个女子过份张扬在这时代是不好的。
说道:“尹通判,莫急,其他几处离渭州城远,危害不大,只有潘原离渭州城近。一旦暴齤乱,互相遥应局势才会真正糜烂。吴昊就在潘原,也有出兵抓捕的理由。先将潘原这支叛部迅速镇压。派人通知秦州的军队,让他们做好准备。再派人通知狄青将军与张田将军、张知州,似乎他们三人知道全盘计划。妾身知道的其实真不多。”
“渭州怎么办?”
“从前线调回兵力不大可能了,能抽的只有潘原还有些兵力。但也不能抽,以防西夏人又去攻打潘原。先将吴昊与潘原的事处理掉,迅速将军队带回来。再派出斥候去前线打探,让百姓做好撤离准备以免生灵遭到涂炭。这些百姓有许多是猎户,一旦涌入城中,只能动援他们增加城中防御实力。”
说完,崔娴回去。她是一个女流之辈,不能参与太多,有违礼教。
尹洙发了一会儿呆,随着站起来,让秦年与张氏兄弟带着五百人马,不顾夜晚到来,直奔潘原城,两地兵力合一,对潘原城外举事的党项人实施抓捕。但必须将吴昊抓住,这才能给抓捕得以口实。
秦年出去,尹洙又在发呆。
到现在还云里雾里,没有想清楚。这中间绕了太多的弯子,有的他现在依然不知道,于是想不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急忙写信给狄张二人,又向秦州征调兵力。然后下令渭州周围百姓准备向城中撤退。是准备,而不是立即撤退。未得到确实消息之前,尹洙也不敢下这道命令。
牵连的百姓太多了,瓦亭寨以南一带百姓先后撤向南方,或者逃向南方,但再往南去,以渭州为中心,大部分百姓没有动弹,又有泾水,沿着泾水多河谷与平川,居住的百姓比较密集。一旦撤退,会引起无穷的骚乱。
一道道命令发出,这一夜尹洙久久未睡。另一边再次发生激战。秦年带着一营军队匆匆忙忙向潘原赶,在路上他想不通,听说西夏那边一度在收成未上来之前,有百姓饿得人吃人,虽消息夸大,但捉老鼠,挖野菜,吃树皮的事时常发生,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返回西夏?郑相公待他们不薄啊。
这就是一个正朔的问题。
为什么元昊一心想登额基称帝,扶立国号,正是有了国号,才有了凝聚力,有了正朔所向。否则在大多数银川各蕃各羌百姓心中,他们还是一个外来者。延州北边的夏银绥才是你们的老窝!
若不是郑朗抢得先机,加上元昊倒行逆施,此时西夏渐渐坚如磐石。
秦年哪里明白这些,只觉得这些人很傻。
到了潘原城,已经三更时分。
潘原王知县听闻此事,吓得面如土色,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居然有那么多人想谋反,自己一点不知,事发后,自己这顶帽子也不要想再戴了。秦年不顾他的感受,紧急做了商议。
吴昊不在潘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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