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重新议和,会增加岁币
叹了一口气,增加岁币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是值得的,终是耻辱的事,又说:“得到我朝一些好处,可以向契丹提出请求,调和两国关系,契丹那怕是做一个样子,也会答应下来。至少让无昊停止两三年不对我朝发起侵略。无昊本来就对契丹不满,会不会听?稍一越礼,契丹忍无可忍,必定会派军队讨伐。”
这个情形很象后世,老美将倭人当作家养的狗,以为很听话,实际是狼,他们不知。掣肘中国吧,好,有老美支持,胆子壮起来。越闹越大,老美害怕了,真开战,自己必会拖下水去,于是一边调解,一边恐吓中国。
这种平衡术玩得不好,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两个前提,宋朝软弱怕死,西夏人必须听话。有一个条件达不到,就会出现许多恶劣的后果。
倭国与西夏很相似,一个忘恩负义,贪得无厌,狡诈强横的国家,都不是听话的狗。于是契丹悲催。
石门川二战,西夏也不是史上的西夏,不能被动的等可不可能,主动推动,将一些蚁穴无穷的放大。如兴平公主这件事,就可以做许多文章。
晏殊依然怀疑地说:“契丹也未必会败。”
“是未必,但我可以教无昊。”
“教无昊?”
“张亢张岊建宁寨一战,正是站在上风,风沙迷西夏士兵的眼睛,由是大胜。契丹一旦攻伐西夏,西夏必不能阻挡,契丹会长驱直入,渐渐深到九曲地区,此处多是沙漠戈壁,契丹人对这种环境不熟,也经常刮风,风沙远胜于府麟路那场风沙。我只要在接下来与无昊发生一些小战役,利用这个优势发起战争,让无昊将它吸收过去,与契丹人交手时无昊利用得当,契丹必败。”
史上九曲之战,无昊是无心的,否则不会先期败得那么惨,直到一场大风沙让无昊抓住战机,大败契丹军队。
至于会不会刮风,可以等。那么宽广的九曲地区,怎能很长时间不刮风呢?
但这些大佬没有上过战场,那懂?
不懂没有关系,郑朗将计划慢慢说出来,你们执行就是。
迅速写成敕令,发向府州。
章得象叹了一口气,说道:“郑朗,有没有良策,使国家再开源?”
现在都懂了,什么是真正的开源。
“章相公,平安监与蔗糖作坊,一年为国家带来多少收入?一个江东圩又为国家增产多少粮食?若有更好的良策,我早在太平州与杭州试点。何必等到现在说出来?”
章得象无语。
“不仅是开源,想一想我朝收入快接近唐朝巅峰收入的五倍,为什么钱帛还不够用?”
“战争
“岂是战争,换汉唐,若是一年有这么多财政收入,早就钱缗腐烂,仓粮霉糜!可是我朝呢?”
章得象皱眉。
他知道郑朗指的是什么,但不能说出。
“议和是暂时之计,终是国耻。幽云十六州有关河之险,一旦收入,中原门户立即可以关上,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害,难道我朝真放弃幽云十六州?西北关中是自古以来的粮仓,水土恶化,但稍做治理,若没有驻军,也能做到粮食自给自足。往西银川与河套、河西多有大小河流,可耕可牧。河西走廊乃是通向西域重要的商道。虽说商人逐利而行,但离开商业国家就不能富裕。故夫子曰,回也其庶手,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颜回贫困,修养好,夫子赞许。端木赐不安命运去经商,家有亿万财产,夫子同样赞许。他反对的是什么商人?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汉唐陷入误区,认为商人是不好的。
孔子在论语先进里便清楚阐述其中的区别。
用正当手段做生意致富是对的,但象季氏那样比周公富裕,还要他的家臣替他搜刮百姓,可以大张旗鼓的讨伐他。
因此郑朗一心想修儒学,这才是真正的儒学。
后人曲解成什么样子?
继续说道:“这条商道不仅有税务收入,西域诸国一直到大食,多有金银,非是契丹与南洋诸国,缺少金银铜,贸易非是对我朝有利。一旦打通,会增加我朝多少收入?还有棉花。”
“棉花?”赵祯忽然问道。
郑朗虽说很久以后才出使契丹,赵祯心中还有一些忧伤与担心,刚才一度想将自己女儿推出去对契丹两个使者说,你们将我女儿带走吧。
“陛下,是棉花。河西多是沙土,气候寒冷,种桑植麻产量很低,但若是从西域引进草棉种子,产量有可能比江南更高,棉绒质量也胜过江东的棉花。”
“为什么不引进?”
“陛下,河西多在无昊手中。一旦引进,推广新技术,我朝受益很小,多是无昊受益。有了棉花,就不会缺少衣被,甚至他们可以同契丹人进行交易,或者贿赂契丹,无昊才真正尾大不掉。陛下,各位相公,这是未来的一个想法,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再说寒冷,夏州北九曲地带,贺兰山到银川,下面有着许多煤炭,胜过我朝任何地区。只是无昊没有才华发现。有粮有棉有商有牧有煤,西北是不是寒酸之所?”
但全部沉默不作声。
就是好地方,如何夺回来?
足够了,让诸位大佬反思,已达到效果。
回到客栈,严家上下全部迎到门口。
严荣能考中进士,能取前宰相的女儿,最大的功劳是郑朗。
郑朗摸了摸严荣的脑袋说道:“你能考中,我很欢喜,以后打算怎么办?”
“郑学士,我打算先外放一段时间,再努力进修,进京参加馆阁试。”
宋朝举子通过殿试后,逐一外放,除非有大政绩,才华优秀者,如范仲淹、王安石、郑朗,想要进一步高升,还要通过一次考试,叫馆阁试,通过后可以在馆阁或者秘书省里担任一名官吏,再勘磨几年,那么会迅速青云直上。其中优秀的人,外放到地方勘磨一下,有可能就会进入两府。
有许多举子飞黄腾达之前,走得的便是这条道路。
因此,即便考中进士,外放为官,也不敢耽搁学业。
学习本来是好事,活到老学到老,可官员是做什么的?是治理一方百姓,保家卫国,不将精力放在治理百姓身上,继续苦读经义,那成了什么?
然而郑朗没有劝说。
恐怕是陈执中的主意,不这样,以严荣的老实与沉默,很难上位。
准备休息,忽然来了一个人,樊家小娘子,走进来,用敬佩的眼神看着郑朗,说道:“妾恭贺郑郎大捷。”
大捷,朝廷高兴,大肆宣传,京城瓦舍里为此不知道编了多少杂倒。
小姑娘越来越佩服自己这个未来老公。
郑朗无言,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哥哥?”
“有两个哥哥。”
“我想请他们替我做一件事。”
“好啊。”
“让他们请几个京城歌喉最好的伎子。”
樊家小娘子眼神马上变得幽怨起来,为什么要请伎子,我本人就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我还反抗不成?
郑朗知道她意会错了,说道:“你等一等。”
说着磨墨。
樊家小娘子抢过来说道:“让我来磨。”
磨好墨,郑朗开始书写。
也不咬文嚼字,随便的写了一出杂倒,递到她手中说道:“你将这个本子带给你哥哥,让他们再请几个歌喉好的伎子前去某一瓦舍,必须明天晚上能将这个节目上演。我有急用。”
看了看,小姑娘不知其意,但是郑朗吩咐,说道:“我马上回去。”
第二天,京城还在商议,与契丹人重新议和有什么底线。这一次,郑朗再也不发言了。
到了傍晚,递了一张拜贴给萧特默与刘六符,邀请他们去看杂倒。
两人已将郑朗当成契丹未来最重要的大臣,欣然前往。
郑朗将他们带到东角楼新门瓦子。东角楼乃是京城瓦子勾栏最聚集的地方,仅大型瓦舍便有十余座,新门瓦子是其中最大的一座瓦舍。
看到他们到来,其中一个年青人暗中点头,他便是樊家小娘子的二哥。
一个仆人挤了进去,通知老板去。
换了节目。
一个长相很干净的伎子带着两个小婢走出来,腰肢轻摆,水袖挥舞。仅是出场的曼妙动作,便赢得观众齐声喝彩。
萧特默与刘六符也击掌称赞。
伎子便用美妙的声音唱道:
“扑面纷纷扬扬黄沙盖头。
举目霭霭黑黑乌云起愁。
焦土无际,灰尘难挼。
响飕飕夜风冷侵骨。
嘛咻咻寒流裂冰河。
三更翻辗,四更寝陬。
梦里豆蔻,掩花扑蝶。
俺醒的契丹公主(四门子)。”
这个伎子唱做俱佳,唱前面时,用袖子掩面似是遮尘沙,唱中间时身体卷瑟,似是夜冷难寐,直到四更才卷缩在帐蓬角落里入睡,做梦回到家乡,才是豆蔻年华,掩花扑蝶的天真时光。不知道怎么去了大漠戈壁。萧特默与刘六符一边听一边为此伎唱做喝彩,忽然来了一个契丹公主,两人全身直哆嗦。